“我喜欢安媛,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
这么多年,这个秘密,季西一直小心翼翼的替顾冬保存。但这样的话,他是第一次听见。
“我担心叶南,宁愿那石头砸下来的时候我能挡在他身前。我也嫉妒他,真想此时此刻在里面躺着的人是我。担心,是因为那是叶南啊!嫉妒,却是因为安媛。”
终于说出来,那块大石头从心口移走,缓口气的瞬间心上却蒙上软绵绵的棉花,看不清心底,但心里舒坦。所以顾冬此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只想统统说出来。
“这样应该不道德吧——兄弟在抢救,你却因为儿女情长在吃醋——真的不够兄弟。可是,我忍不了。她揪着我衣服哭的时候,我知道她心里抱着的是叶南,因为那一块是他留下的血。
“你不会知道那样的感受,已经被刺刀喇下的血肉,再往伤口深刺一样,直到顽骨。是‘疼’
的顽劣也是‘矛盾’的无法言语。”
“就像如果里面躺的是我,安媛再怎么难过悲伤,你也只是‘疼’,与‘矛盾’无关。可是里面,是叶南。”季西替顾冬补充,他是真懂他。
“你说的对,里面躺着的不是别人,是叶南。”是他的敌人也是他的挚友。
顾冬忘不了,他被人绑架,安媛冲上来抱住他的一瞬间。那时,他就想把那一瞬间变成永久。但今天,她在自己怀里为别人而哭的时候,他突然明白时间这东西谁也改变不了。
“顾冬。”季西唤出他的名字,希望安慰他。
“放心,我没事。”顾冬挤出淡淡的笑,目光固定手术室,“我现在只想他醒来。只要他醒来,我任何东西都可以放弃。”
说话间,顾冬在荷包里紧紧攥住一样东西,那是他失而复得、十年前从老相片上剪下的安媛。
他说了,只要他醒来,他什么都可以放弃,即使是此时掌心的这独一无二。
许落音回来的时候,遇见医院门口外的安媛。“怎么在这里?叶南哥没事了吗?”
安媛看见她提着大包小包,无力的问,“带给你哥的?”
听出对方语气里的悲伤,许落音关心的问,“安媛姐,你还好吧?”
不知怎么地,突然,因为这句话,安媛双眼再次出现灼烧感,声音哽咽,“我想回家了,落音。”
许落音似乎猜到什么,“叶南个还没出来?”
安媛用力摇头,眼中的泪被晃落,“我想回家,落音,你能带我回去吗?”
碍于手上的东西,许落音不能抱住安慰她,只能口头安抚,“安媛姐,你先别急,难道你要丢下叶南个一个人回去吗?现在还没出结果,我们在等等,一定会没事的。”
安媛还是摇头,退到医院建筑的墙角,无力的蹲下来,蜷缩,“我不想呆在这里了,这里一点都不好,一点都不好……”
许落音知道安媛已经在崩溃的边缘,放下所有东西,她蹲在安媛面前,抱住她,“安媛姐,我知道你的心情。如果是季西我也会如此。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醒来看不见你,他又该多伤心啊!所以,为了他,我们能不能再勇敢一点。”
哭声渐小,战栗不再,怀中的安媛似乎已经平复。许落音轻轻松开怀抱,看向她的脸,温柔的为她擦眼泪,“季西说过,安媛姐是叶南哥最特殊的存在。我看,反过来才是吧!”
“我
喜欢他。”
许落音愣了一下,没想到安媛会这么坦白。
“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安媛又说。
这样的安媛姐,执着的让人怜爱,像孩子一样,纯真澄澈。“叶南哥也很喜欢很喜欢安媛姐呢!”
“是真的吗?”没想到,她居然这么问。
“安媛姐看不出来?”
她是真看不出来。
许落音温和的笑,“难怪季西会说你没眼力呢!”说着,转身坐到安媛身边,从购物袋里拿出一包三明治,递给安媛,“再怎么也别饿着肚子,已经有人倒下了,不要做第二个。”
安媛没有接,因为她的视线被购物袋里的一个东西吸引,“红塔山的香烟。”
“这个啊!”许落音从袋子里拿出来,笑着向安媛解释,“给季西买的。”
“我还以为是给你哥呢!”安媛无意说一句,许落音疑惑的目光却投过来,“为什么会是我哥?”
“季西不抽烟,你哥抽烟只抽红塔山。”
原来如此,许落音点点头。“他的确不抽烟,他只是想带着它而已。这个可以给他安全感,我猜他这个时候一定需要。”
安媛也懂这道理,想到她所要的“安全感”,“如果给我一粒糖就好了。”
许落音听到,连忙从袋子里翻出糖果,“不知道你喜欢吃哪一种的,但这的确是糖果。”
安媛本就没奢求吃到,但看到许落音如此热心,只好告诉她事实,“我想吃的那颗糖,别人都是苦的,只有我的是甜的。”
到底在说什么,许落音猜不到,不过她能猜到的是,她手里的这包绝对不是安媛所想。无奈,只能再放回袋子里,而就在此时,她的视野里出现一双逐渐靠近的鞋子,抬头,是一个医生。
“安媛!”医生说,“叶南安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