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老者已经早早的吃了饭回了房休息,这时候的小隔间里,只有楚云笙和阿呆两个人。
阿呆带着面具,面具下的表情如同他那双浩如星海的眸子一般,让人猜不透。
楚云笙给自己和他分别倒了一杯酒,又把刚刚托店小二买来的桂花糕推到了阿呆面前,柔声道:“取下面具吧。”
外面寒风呼啸而过,不时地拍打着紧闭的窗台,房内燃着的火盆烧的正旺,夹杂在一阵阵木炭燃烧着的气味里,有一缕淡淡的梅香,轻轻一嗅,沁入肺腑。
阿呆本是静静的坐在桌前,听到楚云笙这句话,也没有推辞,很随意的揭下了那张桃木面具。
随着那张面具被揭下,仿似整个房间的光线都明亮了几分,又是那张动人心魄的绝美面容,楚云笙的目光只是轻轻掠过,便顺着他放下面具的动作,落到了桌子上,那张桃木面具上。
刚刚烫的酒还散发着袅袅酒香,楚云笙不会饮酒,但还是把酒盏放到了唇畔,象征性的轻抿了一小口,看着阿呆面前放着的那块桂花糕,笑道:“在山谷里,你不是每次都要抢师傅的酒喝吗?怎的今日不饮了?这酒,嗯,还不错的。”
烈酒入喉,有些辣,有些呛,楚云笙的一张小脸被憋的通红,却还是努力的咽了下去。
闻言,阿呆抬眸,看向楚云笙,漆黑如墨的瞳仁里有一抹楚云笙看不懂的深邃,他抬手拿起面前的酒盏,水蓝色长衫的袖摆便在空中划出一抹优雅的弧度,那粗瓷杯子停在他樱色的唇畔,没有立即饮下,只见他停了下来,楚云笙的眸色未变,看到他停下手中动作没有继续饮下,以为他会拒绝,她那颗提着的心也跟着紧绷了一下,却在下一瞬,只见他好看的唇角微微勾起,扬起了一抹摄人心魄的笑意,不等楚云笙想那笑意的含义,他已经抬手一扬,一杯烈酒,已经被他一饮而尽。
楚云笙的目光落在他放下的,已经见了底的粗瓷酒杯上,终于开口道:“我们已经到了赵国边境了,不出两日,就可到达赵王都。”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已经抬眸看着阿呆,目光望进他的眸子深处,不愿意错过他眸子里的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她一字一句,慢慢道:“所以,你还要继续扮演阿呆吗?”
闻言,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里,绽放出了一抹笑意,似是释然,似是欣赏,似是单纯的好笑,但却并无半点意料之外的慌乱或是被人识破的窘迫和不安。
只见,他抬手,懒懒的依靠在桌子上,找了个舒服的坐姿,以手掌支着精致如玉的下巴,抬眸看着楚云笙道:“果然。”
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音色如流水击玉石,清明婉阳,如他的容颜一般,带着打动人心的魅惑。而楚云笙此时却无暇欣赏和赞美他的声音。
果然什么?
果然是被她识破了?
还是说,他已经猜到了楚云笙已经识破了他的身份,果然如他所料,自己在这酒里下了毒?
可是,若是后者,他刚刚为何还将那一杯酒一饮而尽?
楚云笙心下一咯噔,不知道他所指的到底是哪一个,但却不愿意同他卖关子,因为此时,除了对他的目的感到不安之外,她还担心真正的阿呆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