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思明看着ily走出餐馆的门口,转过头来看着陈默,冲着他眨了眨眼睛,说道:“这位,是你女朋友?”
“不是,就是一同学,我说想来加拿大,她也想来,两个人一说,这就一起了。”陈默摊手摊脚地坐在椅子上,漫无目的的看着餐馆的天花板说道。
史思明点点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似乎想了一下,转过头问陈默道:“怎么样,想喝点啤酒吗?反正下午也没什么事。”
陈默坐直了身子,有些怀疑地问道:“你不是带着团呢吗?也能喝酒?”
“嗐,”史思明一脸的狡黠,“就来两瓶,少喝点,你一瓶我一瓶,没事的。”说完,他挥手招来一个侍应生,低声说了两句,侍应生点点头,转过头拿过来两瓶“可可尼”啤酒,放到他们的桌子上。
“这是当地的啤酒,你尝尝味道怎么样?”史思明一边给陈默倒上啤酒,一边问道。
陈默抚摸着啤酒瓶身上,渐渐沁出的冰凉的水珠,“我不能喝酒,也喝的少,啤酒最多也就是一瓶燕京。”他笑着道。
史思明好像不太相信似的看了他一眼,他搓搓自己的脸,也给自己倒上一杯,“看来找你喝酒是选错人了。”他笑着说道。
“哎,不过你要是找我聊天,可是选对人了。”陈默调侃着说道,“我就喜欢聊天。”
史思明也不置可否地笑笑,拿起酒杯和啤酒瓶,说道:“外面去吧,还能抽根烟。”
陈默随着史思明来到餐馆外,先后坐在餐馆外面的椅子上。阳光温暖地地照过来,除了从旁边街道上行人走过说话的声音,就是似乎就在不远处,不时传来的马车铃铛的轻响,一阵阵微风徐徐吹过,对面街道的小花园里,有几株白色夹竹桃,夹竹桃的花期已经已经快要过了,只有几多白色的花瓣迎风开着,徐徐随风摇曳,让陈默突然想起一句,很不合现在季节的诗“吹面不寒杨柳风。”
史思明拿出万宝路的烟盒,给陈默一根,然后自己叼上,“这烟在国内,我抽烟那时候就是最好的烟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他看着陈默说道:“白肯红万,对吧?”,他说话的时候,那根没有点燃的香烟,在他的双唇之间,一上一下地大幅度地摆动着,活蹦乱跳的样子,让陈默想起早上堵车时看见的,那只斗牛犬摇来晃去的尾巴。
“白肯说的是白肯特吧,烟标是一个小城堡,挺火的牌子,后来据说烟嘴里面有什么石棉,就没什么人抽了。”
史思明笑笑,“你也是那时候抽烟的?那时候还有一说法,那时候牛逼的人,有钱的人,抽烟,都是长支希尔顿,短支万宝路,还有专门抽骆驼的,那烟抽起来硬得跟石头有一比,能顶人一跟头,我当时好奇,还拿过我们家的外汇券买过一回,被我们家老爷子差点揍死。”
史思明和陈默好像都深有同感地笑了起来,都笑得乐不可支,史思明拍着自己的大腿,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接着说道:“后来我才知道,老爷子是因为,是因为,发现我烟盒的时候,是个空盒,老爷子没抽上,给气的,哈哈哈哈。”
陈默笑着给两个人点上烟,说道:“那时候,抽烟就是个坏学生了,买了盒烟还要东躲西藏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翻出来,那提心吊胆的滋味,现在想起来,是真挺有意思的。”
“你中学也是在雍和宫那边上的?”史思明吐了个烟圈,问道。
“嗯,我的中学一般,和平街,听说过吗?”
“你和一的?!”史思明两条眉毛一下立了起来,直接耸到他的史泰龙的墨镜之上。
“不会吧?你也是,这也太巧了!”陈默有些张口结舌地说道。
“你觉得,都住那边,像咱俩这样的,能去哪个学校?”他坏笑着回答陈默道。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拿起啤酒,陈默道:“这应该喝一个,我们这巧遇,都能写了。”
史思明连连点头,说道:“得喝两个,一杯为北京,一杯为和一。”
两个人一下干掉了杯中的啤酒,史思明把头上的软帽和墨镜摘了下来,挠着自己有些乱糟糟的头发,他看着杯中重新倒满的啤酒,好像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地,又给自己点上一根烟,说道:“那你,想不想听一个更巧的故事?”
“好啊,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咱俩这样的人,讲一个属于过去的故事,也许,对我们来说,正合适。”陈默喝着啤酒,看着渐渐沉下的太阳,他不胜酒力,脸色已经开始发红了。
“我是在和一上的初中,”史思明捻着香烟,沉思着说道,“后来高一考出去了,五中,你也知道,那个时候不像现在这样,上个好学校要走这么多关系,还要拿钱堆,那时就是看成绩,”他竟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爸是警察,朝阳分局的,我爸同事都说我们家老爷子脾气好,跟谁都笑呵呵的,连审犯人都是一副笑脸,我是真没看出来,我能记起来的小时候的事,有八成,都是和我爸揍我有关,为什么事记不清了,就是记着他那大巴掌呼过来那一下,是真打啊,现在有时候想起来,脸上还生疼生疼的。我妈就是和平里那个新华书店卖书的,老家山东,海边农村的,还特么巧了,我妈那边相信的是棍棒底下出人才,我爸忙,天天出去抓坏人,十天半月不回家,我妈的教育方式就是一个打字,这都不会?!”史思明细着嗓子学着他们家老太太说话,“说完就是一顿打,我还欠,问怹老人家说:您会吗?要不您教教我?我们家老太太当时就急了,又是一顿暴打,还说:小兔崽子,我要是会,不早就教你了吗?”
陈默小口抿着啤酒,笑着听史思明说话。
“初中,是初几来着?初一后半学期吧,和一有一帮高年级学生,专门到处欺负低年级的,劫个钱什么的,我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领头的叫奔头,还一个叫军长的,那时劫钱啊也就是几毛一块的事,当时我学习成绩不错,就是人比较独,没什么朋友,估计是被我爸我妈打出心理障碍了。我人很瘦,个子也不高,那帮王八蛋净他妈欺负我,当时候我也老实,也怕我爸我妈他们担心,就一直不敢和家里说,可每天夜里都做噩梦,梦见被人欺负,被人劫钱,被人打,那时我的学习成绩一落千丈,由班里的前几名一下掉到二十几名,我当时那日子过得,真可以用暗无天日来形容,不过话说回来,谁每天早上起来,想到今天可能会被别人扇几个大嘴巴,心里都不会痛快的。所以,那阵子,我特别能体会统治下犹太人的遭遇,情况不太一样啊,但心情一样,你丫别笑,”史思明笑着看着偷笑的陈默,“真的,那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那后来呢?你把他们都打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