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道长进了院子以后,就迅速从袖摆里摸出一个八边形的板子,板中心压一根中间宽两头窄的针,板面上还刻了很多东西。
后来我才知道,那东西叫做八卦盘,师父的宝贝箱子里也有一个。
“啧啧,好重的怨气,”周道长一边晃着他手里的八卦盘,一边回过头对我师父说:“这地方可是个凶宅啊,住不得人!你们赶紧的,赶紧搬出去。”
他还没回过身去的时候,我师父就一直盯着他的袖子看,直到他回身说话,我师父才笑呵呵地将脸抬起来,和周道长对视。
今天早上师父没戴墨镜,我也是这才发现,他笑着看人的时候,那双眼特别瘆人,不光一点也不温和,反倒鬼森森的。
周道长和我师父对视了一小会儿,便不自然地咳嗽一声,将视线移到了别处。
我师父指了指屋门口:“不进去看看么?”
周道长明显有点慌神,下意识似地应着:“要看的,要看的。”,就一脸茫然地跨过了屋门槛。
看他当时的动作,就好像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可能是因为屋里比较暖和的缘故,进屋以后,周道长的身子没那么紧绷了,连精神头也松弛了下来,然后他就开始左看看,右望望
望,时不时地摆动一下他的罗盘,过了一会儿,他又在那里自言自语:“太重了,阴气太重了,哎呀还住着孩子,这怎么行。”
说着,他便又从袖口里摸出一张叠成三角的符箓,轻轻放在了窗台上。
当时我师父和乔三爷也进来了,一看到周道长放符,师父便迅速蹙了一下眉。
周道长转身面对着我师父,却又不敢直视师父的眼睛,于是将视线斜落在窗台上,一脸无奈地叹气:“你们也是命不好,要是我早来一天,就不至于是这么个结果。现在你们已经被阴气侵了体,就算立刻搬出去也于事无补啊!这张符留给你们保个平安,过两天我再过来做场法事,让你们安安心心地搬出去。”
说着说着,周道长的眼睛里就开始放光了:“虽说我帮了你们,但也不白帮,一张符,就收五十块钱,一个子儿我都不多要,出家人嘛,讲得就是一个慈悲为怀,你们说是吧?”
从刚才开始,乔三爷的眼角就一直在反复地抽搐,我觉得要不是师父拦着,他现在就该撸袖子打人了。
周道长朝自己的八卦盘上的一看,顿时面如土色:“这么快就来了!”
当时他确实说了这么一句话,只不过声音比较小,不太容易分辨。
下一刻,周道长就抬手抱了抱拳:“我手头还有点急事,就不在这里叨扰各位了,咱们后会有期!”
师父也没多言语,只是拉着乔三爷挪了两步,让出门口,周道长甩开两条腿就是一通猛奔,别看这家伙胖,跑起来跟飞似的,院子里的尘土都被他带起的风给卷起来了。
乔三爷凑在屋门口张望一眼,眼神也有点懵:“不就转了转他的罗盘,就把他给吓跑了?”
“还没说几句话就急着要钱,这假道士,骗术不怎么样,倒是学会强买强卖了。”一边说着,师父朝窗台这边扬了扬下巴:“你看看他留下的符,就知道他为什么吓成这德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