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孙二英与王老太、王芳三个喊回屋子,卫大丫与卫二丫正在炕头上缝缝补补,卫老太让卫大丫和卫二丫姐妹俩往炕里面挪了挪,她往炕沿上一坐,将双手揣在胸前,拿出三堂会审的架势,问王老太,“哟,这不是小英吗?这都二十多年不来往了,今儿个怎么突然想到来我这儿了?不怕你这老姐姐家穷得叮当响,让你拿粮食来救济了?”
王老太一张老眼臊得通红,张嘴就要哭,卫老太看着心烦,直接一句话把王老太的哭声给怼了回去。
“你老姐姐我还没死呢,大正月上门来号什么丧?想干什么直接说,说完就赶紧走人。”
王老太嗫嚅了几句,她抬头打量了卫老太一眼,见卫老太脸眼神冰凉,只能硬着头皮说,“听说姐姐家有肉,想来讨一点儿。姐,我家大山和小孙子铁蛋都念叨着吃肉,若不是实在被逼得没办法,我绝对没脸来找你啊”
“哟,还知道要脸呢?”
卫老太也在打量王老太,这个年岁最小的妹妹日子大概是过得真的惨吧,看着比她、比孙二英都要显老,就和纸片人一样,好似刮阵风就能把人给吹跑。
王老太以为卫老太不给她肉,抹着泪哀求,“姐,你就给点吧,一两也行,回去让家里的孩子们尝尝油腥味儿就可以。你给你亲家都能一给五六斤肉,我好歹是你妹妹!虽说当时我没帮你们,可那是我男人管得严,我也想帮你啊”
卫老太冷笑着摆手,“这话你说出来骗骗自己的良心就行了,糊弄不了我。你男人都死了多少年了,你若是真想帮我,会等到现在?”
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满屋子的人都吓得哆嗦了一下,卫老太指使卫大丫道:“大丫,你去灶房里,给你三姨炖肉去,炖一碗黄羊肉,就在这儿看着你三姨吃!”
卫大丫麻溜地下炕,问,“好嘞,三姨,要不要给您添点儿葱花?”
王老太见有了转机,咧开嘴就笑,她搓着手说,“姐,不用麻烦大丫,你把肉切了给我就行,我带回去自己炖。”
卫老太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王老太,憋了许久,终于憋出一句话来,她一字一句地问,“你做梦呢?”
“小英,我给你肉吃,那是因为我当你是亲妹子,看你日子过得这么惨,想让你吃点儿肉沾点儿荤腥,你还不满足?想拿着卫家的肉去养王家的狼崽子,你疯了还是我傻了?”
“当年我一个人拉扯五个孩子,你帮过我一把么?当年二柱他们饿的嗷嗷叫,大晚上做梦都想喝碗粥,你可曾给过我一把米?让你外甥外甥女吃一顿饱的?现在你家吃不起肉,干我什么事儿?你不是能耐么?你不是舍得么?自己去挣啊!”
“你闺女嫁到头道沟几年了,哪个月不见十几面,可喊过我一声大姨?用不上的时候,你恨不得同我们这些穷亲戚撇开所有关系,躲到哪个没人知道的山窝窝里过自己的好日子,现在用上了,眼巴巴登上我的门来,洒两滴马尿,你觉得我就原谅你了?我家的肉就这么不值钱呢?人心都被你糟践烂了,说什么姐姐妹妹情?亲个鬼啊!”
卫老太不想吓到卫添喜,故而只能压着嗓子骂,但奈何她骂人的功力太强了,纵然只发挥出三成的本事,也依旧将王老太骂的无地自容,孙二英听了都觉得脸疼。
至于王芳,她早就悔的肠子都青了!
千不该、万不该、她就不该上门来招惹这个凶残的大姨!
卫老太骂人的能耐并不在于她的气势有多足,而在于她骂人的词汇量特别丰富,角度特别刁钻,与寻常妇人抹开面皮骂街不一样,卫老太属于特扎心的骂法,每句话都是锋利的刀,而且她骂的每句话都不带重样的!
肚子里骂人的话还没倒出一半来,卫大丫就已经将黄羊肉炖出锅了,她把那一碗油汪汪的肉端进了卫老太的屋子,放到炕桌上,斜眼看着王老太,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三三姨,你看要不先别哭了,停一会儿,吃完肉再接着哭?不然肉凉了就不好吃了。”
孙二英没憋住笑了一声,她想问问卫大丫,哪有你这么劝人的?不过想来是受了卫老太的影响吧,这么老实的一个闺女都变得蔫坏蔫坏。
王老太哭得不能自已,偏生卫老太不让她放开嗓子哭,她只能憋着抽抽搭搭的抹泪,就仿佛是得了羊癫疯一样在卫老太炕头哭着哆嗦。
卫老太气得撸起袖子,“哎,我说你这孙小英,这么不识抬举呢?要么赶紧吃肉,吃完立马走,别在我家带着碍眼,要么现在就走,我看见你就心烦!”
作者有话要说:卫大丫:没错,我们一家都是黑心棉花!
写到这个王老太,完全就是比照着我老姨妈写的,她就是盛开在年代文里的乡土白莲花本花了如果被我妈看到,这篇文章,估计会削死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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