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储秀宫门口突然传来内侍尖锐的一声:“太后娘娘驾到。”
满室之人皆是一愣,众人向外望去不知怎么惊动了太后的凤架,竟一时忘了行礼。宁妃抬眸,扫了一眼在座的各人,只有卫皇后置若罔闻低头抚弄着手上的镯子。
宁妃心下一片清明,微微一笑起身充着门口跪下行大礼道:“给太后娘娘请安。”
宁妃这边一有动静皇后诸妃和皇子才反应过来,陆陆续续跪了一大片,“给太后娘娘请安。”
皇上也愣住了,不过他很快也反应过来,起身走到门口一边把太后扶了进来,一边道:“母后怎么不好生歇息,这点小事儿子能够处理的好。”
陈太后也不搭理他,慢慢悠悠地走到主位上坐下,皇上身边的夏公公给皇上搬了个软凳放在太后边上。
陈太后年过五十九岁,在宫里沉浮四十年的经历让她整个人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息,绯红色的凤袍、绛红的朱唇,甚至连眼角上翘的鱼尾纹,都透露着森森寒意。她斜睨了一眼在地上黑压压跪着一片的人,由他们跪着,反而看向坐在一旁的皇帝,这才幽幽开口道:
“你怎么让哀家歇息得好,除夕夜,有人在宫里行刺内侍,在哀家的枕头边杀人,”她突然一拍主位上的扶手,将手边的茶杯扔了下去,厉声道:“你让哀家怎么歇息得好!”
茶杯看似随意扔下去的,正好砸在李世训的头上,茶杯碎裂,他头上一时血流如注,可是李世训还跪伏在地上一动不动,好像被砸的是他人一样。
“此事儿子定会给母后一个交代的,母后放心即是,”皇上在一旁赔笑道,“要是为这点小事就让母后大动肝火,气坏了身子可怎么是好?”
“给个交代?这就是你给哀家的交代?”陈太后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众人,“传本宫懿旨,储秀宫上下人等除丽妃六皇子幽闭外,一律杖杀,丽妃谪降为嫔,案子就交由皇后去查。”
殿内一片寒意。
“太后,”李世训突然抬起头来直直地盯向陈太后,鲜血从他的额头上淌下来,勾勒着他异常俊美的轮廓,“此事父皇早已颁下口谕,如今太后又有懿旨,儿臣实在不知该听从哪一个旨意。”
陈太后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卫皇后,又看向一旁的皇上,“哦,皇上早有处置?说来听听,是怎么处置的?”
“儿臣觉得,父皇与太后娘娘母子同心,父皇的处置方式定然是太后娘娘心中所想,太后娘娘碍于面子不肯说出来的,父皇早已替太后娘娘考虑打点妥当。”李世训抢先叩首道,“太后考虑的是天家威严,自然要严惩储秀宫上下。只是太后娘娘心中定然担忧此事真凶是谁,故父皇替太后考虑,待查明真相后再行严惩,请太后娘娘放心。”
皇上抬眸赞赏地瞥了跪在地上的李世训,看他额头上止不住的鲜血,心中涌起一阵心疼,但他不动声色,看向陈太后:“母后,世训所言正是儿子所想,待抓到真凶,儿子定将他千刀万剐,以儆效尤。”
陈太后皱着眉头,脸色阴晴不定,许久不说话。宁妃则是一直关注着卫皇后的动向,卫皇后微微侧目扫了一眼左手边的怡妃。
怡妃抬眼说道:“臣妾觉得,太后娘娘说得在理,此事交由皇后去查殊为合适。”
陈太后微微颔首,又看向皇上,“怎么,你让查案的不是皇后?”
“回母后的话,”皇上故作无奈道,“皇后病了。”
陈太后眼神更加阴沉,她一言不发地看了一眼卫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