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跳如同雷声般急促又响亮,颤声道:“而且我还觉得这张纸挺新的,像是有人不久前才放到这里的。”
他顿了顿道:“这个倒是有可能,因为这张纸是藏在石头里的——有人锯开石头,把纸夹在了上下层间,再把石头深深埋在土里。这样的话,纸是全新的也可以解释,不过它为什么没有被石头的味道和土味侵染呢?”
我跳起来,俯下身把鼻子凑在岩石上,一股土腥味儿侵占了我的鼻腔。我又把那半块石头捏起来,仔细地审查它的断口——很平整,很光滑。不像是被切割下来的,倒像是两块石头拼在一起的。但哪有大小,凹凸面积都一模一样,完全吻合的两块石头呢?
我和他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惊恐和不解。我的目光瞥向被他拿在手里的纸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镇定:“地图上还有其他的线索吗?”
他摇摇头:“除了那三条红线和几棵树之外,我看不到其他的东西。不过也许还有微小的线索藏在里面,等天亮了再看吧。我估计再有一个小时天边就会泛起鱼肚白了。”
我的目光在大树上游离,有千百条思绪在我的脑中盘旋,但都被我一一否决。我的心堵在嗓子眼口,声音干涩:“咱们要不要上去看看?”
他上下打量着树,眼睛里没有了平日里的那种胆怯和倦怠:“摆在面前的只有这一条路,只能爬上去试试了。你会爬树吧?”
我点点头:“我从小在农村长大的,上树下河都是小时候的必修课。”话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了在云南被黑熊追赶时,他怎么也爬不上树,差一点把小腿贡献给熊的窘态,忍不住道,“你还是先扪心自问一下,我记得在云南时有人怎么也爬不上树,差点成为熊的美餐。”
张思远愣了一下,随即脸色变红,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但这难得一见的表情只是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随之便被瞪眼耸鼻的嚣张神色所赶走。他拍着我的肩,装出一副黑社会大佬教训小弟的模样,沉声道:“小张,这话可不能瞎说啊,把自己做的糗事栽赃到别人身上是不地道的,你再仔细回忆回忆……”
我忍无可忍,一巴掌打断了他的话:“你给我闭嘴,赶紧爬树去,再废话我就让树杈从你头上的伤口横穿过去?”
他不再啰嗦,乖乖地走到树边,两只手抱住树干,抬起一条腿往树干上踩,但连续几次都滑了下来。他回头瞥一眼嘴角含笑盯着他的我,挤出一个尴尬的笑,更加努力但笨拙地往上爬,但还是不得要领,又一次滑了下来,重重地一屁股墩在地上。
我实在憋不住了,不由得哈哈大笑。张思远坐在地上皱着眉揉着自己屁股,抱怨道:“这棵树上肯定涂了润滑油,不然怎么这么难爬……”
我搡了他一把道:“你别在这儿打肿脸充胖子了,看着,我教你爬。发力点主要在脚上,双手要抓紧,双腿夹紧树干,用手臂把自己拉上去。看我给你做个示范。”
我双腿夹紧树干,伸长手臂抓住树干,两脚一蹬,手臂一伸,像只猴子般很轻松地移动了几米,回过头来叫道:“你学会了没有?上来吧。”
他学着我的样子,慢慢吞吞地倒也爬了上来。我点头鼓励道:“咱们时间也比较充足,你别心急慢慢来。这树太高了,万一半路摔下来就不好玩了。”
我俩像是两条虫子,在树干上慢慢蠕动,实在累了就抱着树干歇一会,有时运气好,还能坐在粗大的树枝上喘两口气。刚开始时张思远还挺有成就感,又是表扬自己又是东说西扯。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交谈声逐渐被粗重的喘息声所取代,我额头上已经出了细细密密的一层汗,抬起眼来,视野的尽头还是粗糙的坑坑洼洼的粗树皮,仍没有一丁点天的颜色。歪着头看一眼手表,已经过去了三十五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