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不时的嗡嗡作响,一团浆糊似的蔓延开来,将我拉扯着沉下去,沉下去。
这是在我稍微有点潜意识的时候唯一感受到的,听后来“老娘们”说,我整整昏迷了有七天七夜,母亲是从医院急匆匆的赶回来的。
中途,我的潜意识恢复了有三四分,惺忪着醒来的时候,只看到母亲那坚实的臂弯就在眼前。据“老娘们”后来的描叙,也不知为何,母亲将大金牙送过去医院之后就再没去探望,全职陪同在我身边,用拧干的冷水毛巾叠成一个小四长方形,放在额头的部位,反复的贴抚,热了再换,热了再换…
等到高烧到第二天晚上,嘴唇也烧焦了,硬邦邦的起泡子了。
母亲便用一条乳白色小毛巾沾了温水,轻轻地擦拭,等到干了一些,再用舌头去舔破那些小泡儿。
我想,一定是腥的很。
“老娘们”说,我的高烧,烧得母亲坐立不安,烧得整个世界好似都要不安宁了。那会儿,母亲的房东催着她交房租,为了躲房东,不得已借住在“老娘们”的家里。我只觉得,清醒一些时候,每次都可以看见母亲的脸,后来那脸渐渐地小了,长了,从一个小人儿到一根长颜色的柱子。
此外,再无印象了。
第八天的时候,身体冷了下去,母亲脱了衣服,紧紧的抱着我。
“那时候,你的样子真是可爱,直直的缩到你母亲的怀抱,整个就一小人儿。”
后来听到她这样说,我真是感谢这一场高烧,不单是烧了母亲的心,更是将一段最为美好的记忆定格于此。
醒来的时候,母亲已经沉沉的睡去了。
打破平静的,是大金牙的闹事,原来大金牙在医院酒醒了之后,便出院来。到巷子深处遍寻母亲不得,更是开车到了苏家坡,无奈苏家坡我那年幼的妹妹也被锦里带了去,只剩下一座空荡荡的破旧屋子。
百般无奈下,这日又喝醉了酒,来这巷子中寻母亲。从巷头头寻到巷尾,那边的“妖什物”异口同声的说是母亲抛弃了他,像他这般的人,被人抛弃再正常不过了。
事实上她们确实将近一周不曾见着母亲了,不猜疑才怪了!
这会儿又从巷尾到了巷头,见“老娘们”正在门口揽客,“天都快亮了,看来今天生意不好啊。”
“老娘们”手里摇着作装饰的蒲扇,“哼。”哼笑了一声,满不在乎的继续啃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