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此刻瞪大眼睛看着热闹的集市里,烧饼摊熟肉摊包子铺酒庄钱庄,接连并排而立在道路两侧,吆喝声来自天南海北,刁钻着想法抢生意。
才跨入档口里不过十步的右手顶头,就有那么一间,看起来破旧但却弥漫着老店风味的寒掺小酒楼,不像福源阁高层伫立,也就那面上临近街市的一层,反倒在接地气的同时,顺带藏下几分古朴。
差点饿昏过去的少年闻着酒肉之香,飘散四溢的气味传在鼻中,当即顾不得再走马观花寻寻觅觅,直接翻身下马。
随意将缰绳往那边头烂桩子上一套,迈开腿就踏在了泥石浇筑的粗糙地板上。
他闭着眼一嗅,心里顿时荡起一阵阵涟漪,一脸陶醉,真他娘的香。赶忙拣了个靠门视野开阔的位子,一屁股坐下,翻着眼皮,撑着肘子随便瞅了几眼身边大快朵颐的酒客。
而后扯开嗓子就是喊了起来:“有酒么有?再弄上大半斤得牛腱子,辣子多些有酒没,西北粗话。”
这一嗓子可是把穿梭于桌椅客官之中,生意忙碌的店小二给喊住了,当下附和一声“等一哈,宰就忙完加。稍等,马上就来。”
像是这集市的位置,换成是兵事战乱的节骨眼上,迈开腿直接无礼跨上整整三条官道交界处的胡家档口,那是绝对吃香的紧,堪称兵家必争之地。
那常年来往此地的除了拉着食材原料的货商是熟稔档口规矩的本地人,无论赶路闲游的包客,还是动辄数十马匹架起的贩子,实在包揽这一块大多的生意。
因此年仅二十多岁,眼力劲儿却是十足的店小二啥子人没有见过?无论是满脸虬须提大刀的糙汉,还是恨不得披金戴银的贵胄,哪个不是被他服侍的妥妥当当。
做这档子吃喝买卖的,除了凭上过硬的端盘不洒,甩酒不滴,最重要的还是能卑能屈,赔上买卖赚起吆喝的本事。
这小二当即竖耳答话之后,记下点菜样式的同时对着窗口那边,递了个悄摸打量的眼神,揣着心思就明白这客官绝不是啥能剜刀刮肉的外地傻锤,操着一口地道家话的一袭黑衣少年,稍微看看顶靴上紫线金笔勾勒的打底印上功夫,估计最少也是个准备打道回府探亲的,有底子气势的见识人。
因此一贯看人推敲,凭架子定菜价的小二就再没想要耍上几分技俩,侧手将上桌客人的灌骨鸡,两壶刀子酒巧劲一滑,稳稳放下后,踩着急步就来到了门边桌子旁,微微躬腰后,这才开口道:“少侠久等,小的眼拙,您这是咱自个延坤县城里头当家的吧?”
少年挑眉道:“没啥大门头,跑路混饭吃。你这里头都有啥酒,展摆哈。介绍一下”
店家小二道出一声得了您嘞,掌中汗布抖手往上一撂,半空弯出半圆挂在左肩头,眯着眼谄媚道:“载您才算问对聊,攒劲滴很。这您就算问对了,很厉害家里柜上,大流主喝竹三白,宽窄老窖,烧刀子,大碗黄。要是上了风头的,咱家吆喝的是店内招牌,三两纹银,半斤一壶的长夫子,别看跟那天下第一的姜夫子重了两字,也就是占个噱头。可这入口不亚于大酒楼里的棉惆醇厚,而入喉送腹之后,那叫一个畅快舒服,霸道牛气的很呢。”
“小的看您走南闯北年少有为,绝对是行走江湖的汉子侠客,我看您肯定钟意。您放心,都是自家人,小的绝对给个实心价,以后还仰仗您常来赏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