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年看向漫天落下的小雨,纷纷击打在脸上,犹如女子柔夷拂面,也不理会燕来西的挖苦,扯着喉咙道:“哈哈,苏年不服,明日要再多破你五剑才来的爽快!”
而后艰难爬起来的男子笑着向竹海外走去,被打散的黑发沾染着雨水贴在肩上,再无说话,提着剑,腰间有剑鞘,好生一番出尘洒脱。
燕来西轻擦去额头间些许水渍,望向单手拢发的男子,在这漫天细雨挥下,满山竹海摇曳间,却空无一人的湖亭前。
就那样轻柔地扑哧笑了一声,万物失色。
竹海外一棵不知道什么名的紫衫色古树下,李知衡面色古怪为难地看着树干中央下坐着安详避雨的美妇人,莫名的生不来气,只是不断挥去散落在身上的五边树叶,抖着身上湿哒哒的衣服,过了一会实在烦闷,干笑着对美妇道:“那伞面儿挺大,咱俩使一个我看也不打紧吧?”
美妇抬起头平淡地瞥了他一眼,而后又移开视线看向湖里那一座竹屋。
李知衡吹着胡子,挺直腰板讥讽道:“咋地,看我徒儿优秀就端不住啦。唉,也是也是,你说偌大一个南林的剑首反倒巧了是我西阁李知衡的徒弟,说来倒确实是有点丢面又丢里的。”
美妇也不回答,油纸伞微微一抖,那紫色古树顿时摇晃起来,树叶夹杂着集聚的雨水铺天盖地地噼里啪啦落下来,砸在李知衡身上,引得后者一顿跳脚慌乱。
被淋成落汤鸡加满头树叶杂草的乞丐模样,李知衡泄了气,无奈道:“你这暴脾气,能不能改改?这剑冢除了瞎子还就真没人能治得了你了?”
美妇微微一笑,却是岔开话来,平静道:“方才苏年小子使出的那一剑里面的味道可是有点熟悉啊。”
李知衡一边摘着脑袋瓜子上的树叶一边道:“跟那瞎子用的快慢剑有点像,但好像又不是,更像是祖师爷的大道朝天剑,我记着里面有一招就叫啥旭日东升来着。”
美妇疑惑问道:“难不成他和祖上有渊源?要不然就算天赋再强,没人传道也不能动不动就悟出这种剑道来,我听说在台儿山对敌时他就用过什么十年一剑,汇聚全身脉力的剑招我可是从未见过。”
李知衡撇嘴道:“屁的个渊源,祖上除了留下一大坨剑壁还能有啥,什么大道朝天剑也是老前辈道听途说,现在传下来的范本里连招式的名字都写不全,咋练?”
美妇不再说话,低着头静静思考着,过了一会猛然抬头,不可置信道:“相传古时有人生甲不灭,转胎”
“唔,唔,唔”
美妇话未说完就感觉到一张布满泥土粗糙的手掌捂住了她的嘴唇。
李知衡片刻后收回手掌,看向一脸愤怒恨不得把自己千刀万剐的师姐,抽着鼻子干笑道:“那啥,这事儿我早看出来了,你别说出来,那洞英台的千里洞听术不是盖的,咋俩晓得就成。”
美妇冷着脸道:“那你就看着他这样漫无目的的修炼?还不传授他你压箱底的飞剑术?我可是记着某人答应这小子要教他练剑,还夸下海口一年足以?他现在这种进境速度对于一年后的大比可是太慢,空有剑意,修为太低,我徒儿瑶瑶可是马上要踏入通化的势头了。”
李知衡切了一声,抖着袖袍道:“他有多大缸就盛多少米,十个月内只练剑意剑招,不到最后一月绝不能踏足新的境界,他这一趟下山碑前悟道靠剑意贯穿了血气脉络,根脉一境尚未站稳就再度连跨境界到象化,根基虚浮,我若在短期内再帮他提升,他迟早会是个废人,逞论学我的飞剑?”
美妇叹了口气,道:“可除了信达外,其余榜上榜眼探花都是东峰一家独大,信达又是接连停滞,这次要想凭借你怒杀左宗梅的一剑震慑东峰气势,怕是要落空啊。”
李知衡撇头望地下狠狠吐出一口唾沫,双手插入袖中,不屑反问道:“我若帮那小子开天门呢?”
美妇听得这话先是一愣,而后骤然起身,浑身气机如暴风般展露无遗,整个南林犹如被万剑洞穿,无论是万亩的剑竹,还是林中无数修炼的弟子,纷纷被压得抬不起头来,双腿弯曲,神色敬畏。
她紧紧盯着李知衡足足半刻钟,而后如释重负地重新坐下,气机瞬间消逝,她望向山重水复的屏障,喃喃道:“你现在和那瞎子一样,也踏出那一步了。可就真的等不了几年,天就要变了吗?”
群山云海无人回应。
云泥三别中唯有最后一境天门,可开自身命数,延寿百年,丹田不再,气海流于全身,肉身难灭。而踏出天门,便是无妄中出世。一念神游万里,天地大势尽在手中,内力无边无穷,可助人通窍铸神,开他人命数。
人命有九数,每开他人一数,出世者自损十年寿命。
故称之为:开天门,灌海顶,通九道,折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