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黑衣,黑发黑眸,最为引人注目的是那一双平静淡漠到了极致的瞳孔,且五官分明,脸庞如刀削雕刻般棱角分明,身处败局,却沉稳依旧。
这便是面纱女子此刻心中的想法,她见过的天下奇伟俊逸的公子剑客太多,可与她对视却平淡如初的男子,倒是少有。
尤其那一双黑眸,生平仅见。
于是一时看的有些痴了,分秒片刻间,绝美女子这才想起刚刚一剑未果,于是按住心神,避开苏年视线,而后翻身带着剑身倾斜,再递出一剑,炸出半月弯度。
苏年提起身形倒退,脚尖再点竹筏,堪堪避开这必杀剑招。
那女子倒是略微讶异,身形虚晃间褪下一件白色肩纱,白纱凌空而立。
女子脱衣气势再盛,如音爆般瞬间挥出百剑,剑剑叠加,发出刺眼光芒,凌厉剑气呼啸开来,撕裂长空,惊人剑意顿时将竹筏前的湖水分开数十丈,沟壑深不可见。
百剑入乾坤,阴阳分两级。
女子面无表情,清丽声音从嘴中轻吐而出:“白衣剑,二脱起阴阳。”
苏年神色冰冷,站在竹筏之上,目光微颤。
没有任何犹豫,手拂腰间,可清平乐却还未出鞘,乾坤百剑分两拨已然杀至,蜉蝣难撼树,仓促举鞘却是一人一剑被击退出百步,倒在岸边。
余力未尽,剑气直入胸膛,流淌贯穿四肢,在台儿山本就还未痊愈的伤口重新裂开而来,百余伤口鲜血翻涌而出。
剑鞘被震出,斜插在苏年身旁三尺处,剑身暗淡。
女子悄然至眼前,微微招手,白纱先自竹筏前空中掠来,其后竹屋门前悬空的白色衣裙也是飘来,两件相继落在女子身上。
青色长剑端直顶在苏年眉心之处,面纱女子看着瘫坐在地上的血人,轻声道:“擅自侵犯私地,扰人清修。”
苏年缓缓抬头,瞳孔中却是一片灰白,沙哑冷漠的声音响起:“我尚未踏入竹屋方圆五十步,不过竹筏吟浪,你便要杀我?”
面纱女子没有作答,眼中闪过一丝不忍,青莺剑光芒内敛,刚欲收剑退去,却看见眼前青年双眸缓缓闭上。
苏年浑身气机大盛,三尺外清平乐自行出鞘入手,径直而起,铿锵一声别开眉心的青色长剑。
坐在原地,抬手并无招式,但全身内力陡然运至左臂,而后其上的肌肉蠕动起来,双眼滴血,清平乐响起震耳欲聋的声音,白光大盛。
清平乐剑起,作势欲斩。
然而身前却突然浮现出一道身影,徒手握住清平乐剑身,阻断了它和苏年的联系。
清平乐顿时光芒收敛,乖乖回到了剑鞘之中。
那道身影又伸手搭在了苏年的左臂上,没有丝毫的抵抗能力,任凭前者在他左臂上点出一道道印法,而后内力被弹回丹田,一口血水吐在了眼前的地上。
“谁他娘让你使这招,咋地用上瘾了,还以为搁台儿山杀敌呢,左手也不想要了?!”一脸怒气的知衡察觉到此处剑气激烈,匆匆赶到,喘着大气,看着面前的血人,破口大骂道。
苏年抱紧剑鞘,咬牙道:“此女太过狠辣,若不是眼看身死,苏年绝不会竭力下想要使出这十年一剑。”
知衡苦笑着摇了摇头,再一次为他的经脉中注入雄浑的内力,而后看向始终一眼不发的面纱女子,喝道:“没完没了了?都说不让你练这剑法,非不听我的话,这他娘是剑冢,不是流匪窝子,你一个女孩子家家能不能温柔点?”
那女子轻轻抚下被风扬起一角的面纱,平静道:“技不如人。”
知衡吹了吹胡子,显然被她若无其事的反应气得不轻,瞪眼道:“还不给人家道个歉,都是老子的徒弟。这次不打不相识,给我这老头个面子,让我做个和事佬,这事就算过了。”
苏年听得这话倒是一愣,没想到这女子竟然也是师传知衡,难怪剑法如此强悍,即是同门,且自己有错在先,便暂时压下被人击伤的怒气,将剑鞘插入地面,借力起身。
略作平复后,便率先开口道:“在下苏年,西阁新晋弟子,之前多有冒犯,望师姐海涵。”
没想到的是,那女子略作停顿,而后款款道:“我道是谁,仅凭象化的修为也敢徒手接我白衣两剑,原来是测资洗刷我剑冢历史的天才,难怪难怪。”
苏年摇了摇头,回答道:“虚名而已,面对师姐剑法修为实在汗颜。”
面纱女子毫不谦虚,点头道:“虽说我出招有失轻重,但却是你有些托大了,吃点教训不算太坏。”
苏年没想到这师姐竟然如此霸道冷漠,一时无语,只得苦笑。
知衡看着向自己投来的目光,倒是趋避起来,剔着牙,眼神飘向天空。
女子不再多言,挥手间青莺啼叫声再起,没向这一老一小告辞,就飘向了竹屋。
湖中慢悠悠传来一道声音,少了分之前的清冷。
“我名燕来西,知晓你不服。”
“年末大比,白衣剑等你。”
南林剑首,白衣剑燕来西。
白衣剑,五褪衣。
一脱九莲,二脱起阴阳,三脱春夏秋冬,四脱天下百术。
五脱衣衫除尽,起名曰,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