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年紧咬着牙齿,两只脚掌紧紧的抓紧下方的石头,任由那水流冲击在身体上。而其背上也渐渐显露散发出了淡淡的光芒,细细看去犹如一幅晶莹剔透的骨架,附着着血红的,如烈焰一般颜色的肌肉,极富生命力,随着那水流的击打,身体线条也渐渐的发生着一些细微的变化,骨骼和血肉仿佛更好的连结配合在了一起。
“年哥啊,你吃慢点,等会我去找点药,你看你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好可怕,为啥非要钻到那水底下去找罪受。”小南瓜望着狼吞虎咽着饭菜的苏年,似有淡淡水波在双眼中流转,小脸心疼委屈地说道。
用力地揉了揉小南瓜的额头,举着手中的食盒笑道:“小姑娘家家难道都像你这般哭哭啼啼的,大可放下心来,修行一途,谁能不劳而获,这样便是常事了。再说哥哥若不是下了这水又哪能捉得着这鳖来熬汤。”紧接着吃完又踏入了瀑布之下。
修行是苦力活,熬人心志,锻人筋骨。古话说出多少汗吃多少饭,若是没了个埋头苦干,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较劲势头,没了忍受枯燥无聊的平静心态,而是抱着一朝凡夫俗子便要羽化登仙的神经美梦,劝还是早些寻一地埋了自己下辈子投胎做真武大帝来得真切。长叹不如慢磨,修行一事最应得此话。
靖康朝廷了常年豢养着一帮打架斗狠的供奉,借着锦衣卫私军的名头杀了不知多少敌对势力和张嘴闭嘴乱世的文人大佬。臭名最为远扬的是大总管阴忠祥,杀人如屠鸡宰狗,喜好活剥人皮制成玩偶,自称永世不入朝歌主榜,但言十大高手除却前三甲,其后七人不足为道,此话虽大却胜在实力通玄倒没谁敢上来放话叫嚣。
此人年少便遭诛九族的大祸,竟是心狠手辣道自弑双亲满门,拱手相送割下的头颅至刑部,故而受到推荐上了内务府,奈何受人白眼排挤,故而潜心修武,自断十指,请人制作钢指镶嵌于手掌之上,而后白日浸泡毒水,夜晚以大火淬炼,日日饮血数十年,人送称号金刚指。修行至此确是称得上一声卧薪尝胆,大器终成。
天下高手太多,不说恒河沙数铺天盖地,却也是不胜枚举。这世道行走江湖最好还是夹着尾巴做人,门前吃亏门后来报,明面上的认怂讲道理是圆滑,能伸能屈,识时务者为俊杰。史上惊才绝艳的人没有生下来便是圣人的武林好汉,吃了这许多苦,低下头疯狂练上了十年二十年才好一鸣惊人。可偏有人不信,说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结果不是搭了身家性命便是剥下一层皮。打铁还需本事硬,更别论绣花枕头一包草。
高谈阔论的人就更多了,静下心来耍耍把式也好过那仗着见过仙人打架就说懂了长生不老。读书人要看万卷书行万里路,修行更是,唯有一刀一刀劈出去,入木三分溅出血哪怕是屎来,滴在衣服上也算是涨了见识,土多好打墙,路是一步步走的,心在天上脚踏在地上会更显得实在。闭眼难见三春景,出水才看两腿泥。
成人不自在,自在不成人。瀑布下的青年没闻过圣贤的香屁,却懂这些道理,所以练剑,也能练好。
吃饭入瀑如此是日复一日,月复一月,简单到机械麻木,也唯有树旁留下的瓶瓶罐罐的药膏和道道逐渐模糊的血印证明着此处有人存在。期间池瑶和知衡倒是来过十数次,两人每次却只能看到瀑布下那一道伫立不动的身影,这下了瀑布便是说不准几个时辰才能出来,于是耐不住无聊,也便退去了。
“砰!”只见那重重瀑浪下陡然间冲出一道着上身的身影,旋即缓缓的赤脚走向湖边。
这是两月不闻烟火的苏年,相较闭关前那有些黝黑的皮肤此时却犹如上好玉色一般晶莹透亮,光滑有力的皮肤淡淡的散发着亮泽,肌肉充实的肌肉合理紧凑的镶嵌在少年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匀称完美。仿佛能感觉到那并不庞大的身体中暗含着怎样惊人的力量。
穿上干净的黑色衣衫,黑发由一束发带圈起落于后肩,阵阵出尘俊逸之意。那剑眉挺鼻,刀削般的脸庞想来也倒是想来对女子颇具杀伤力。握了握拳头便盘腿坐在一处较大的石台之上,开始调息养神,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缓缓睁开了双眼满意道:“这两月时光倒是没有白费,自身筋骨贯彻,生机勃勃,气机盎然,浑然天成,并无瑕疵,此番倒是可以冲击营气之门。”
话音落下苏年便依照心中口诀逐渐压迫体内气血至小腹丹田之处,缓缓流转在体内的血色旋涡不停地相互撞击,时而溃散,时而凝聚。随着时间的累积,这些小型旋涡最终汇聚成了一方小天地,其中血色渐渐褪去,继而替代的是淡白色的丝丝气流流转在旋涡内。认真把控着气机的变化,调养片刻后终将所有血色洗净,将淡白色的气旋迫进了丹田之处。
睁开双眼,抬起手掌,只见手掌间有淡淡的白色气流萦绕于掌纹中,浑身舒畅,一念中思绪清澈,一呼一吸间身体各处转变以真气充实内肌,扩充气旋,而周身也是附着上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出尘之意。望向远方楼阁思绪万千,今日修行自此便是脱与凡俗始得修道了,去日苦多,往后日长。
青年想知道在那片剑竹林里红裙该又是如何风景,能不能让满山的剑竹低下腰来。随即身形一动往南去了,轻笑声随风逝去。
“现在是时候该卖上几斤人情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