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在风雪中嘶鸣,极尽喜悦。
以撒的左手在虚空中抓握,无数游离的黑色颗粒在掌心中汇聚,血色的天空下忽然下起了一阵纷纷扬扬的大雪,雪花是黑色的,冷漠的金属,和雪一样冷,但却反射不了任何的光亮。
他继续向前跨了一步。
两米长的黑刀逐步成型,挥动间出现了六道叠加的残影,刀影浮动间,平滑的刀身亮起了无数细密的纹路,暗红色的光路在其中流转。握着的刀柄向后方延伸,多了一截锋利的弧。
在让人头皮麻烦的咔嚓咔嚓声中,这把刀,仿佛是具备了生命苏醒,活了过来。
即使隔了这么远,西斯廷都能感觉到这把刀中蕴含着多么庞大骇人的煞气,它就像一头刚学会饮血的凶兽,对任何活着的生命都充斥着贪婪,如果不是被以撒牢牢握着,西斯廷甚至会觉得它才是自己真正的对手。
什么魔呼伽罗,什么别西卜,什么怪物和天才。对以撒来说,这些东西在十一年前就在身体里沉睡了,唾手而得。
他只是不想用,不想让无聊的事情败坏了自己复仇的激情。
西斯廷死死的看着以撒,震惊到无以复加,这是他第一次流露出惶恐不安的神色。
以撒看着西斯廷,目光无比平静。
“我这么多年来,在某个老头絮絮叨叨的逼迫下读了很多很多的书,听了很多的大道理。虽然绝大部分都是狗屁不通的废话,但至少有一点我清楚的知道是对的。”
“这世上,从来就不会无缘无故的爱,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得到了多少,就得付出多少。世界或许并不如书上写的那么美好,但至少它还算公平。努力,就会回报。如果迟迟没有等到回报,那只能说付出的还不够。而我付出了。付出了很多很多,也得到了很多,这些都是我从别人手里抢来的,夺来的。”
“我活得这么辛苦,只是为了杀一个人。如果谁敢妨碍我,我会让他活得比我还辛苦。”
以撒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平静,像是在阐述一个人尽皆知的道理,就像大江大河注定会往东流,日落之后就是夜晚降临,人不吃饭不喝水就会死,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血河大阵内的空气在这一瞬间全部被抽空了,他lulu的身躯上缠绕着不详的黑色火焰,眉眼间的神情冷漠空洞,瞳光深处的眸子缩成了一条极细的黑线,倒映出了西斯廷紧张戒备的模样。
以撒垂目,咳血,无数黑色的雾霭从口腔内飘出。
他又想起了十一年前的那场大雪,哼起了只有自己才听得懂的歌谣:
那山,那河,那人家。那雪,那羊,那乌鸦。
晚上了,羊儿不见了,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它们逃走了。
牧羊的少年郎,执着鞭儿追,追着追着,来到了河边上,看到了羊儿跃向了彼方。
在那里,万物成灰,黎明已至,乌鸦盖过了日头,一只一只掉了下来。
一只乌鸦烧着了,两只乌鸦烧着了,三支乌鸦烧着了,全部死掉了。
看,那是一头受伤的孤狼。
听,那是三只濒死的羊羔。
牧童救了那狼,可却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