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瞠目结舌,半晌道:“路路,你这就不是人干的事儿啊!”
“怎么说话的?”
路小石一边将软刀插回腰间,一边笑眯眯地摇着头,谦虚道:“其实也没什么,因为老张说了,我老早就是化气境大成,现在破境也就是赶了个巧。”
他当然没有说他脑海里有着一个二十七年的记忆,也没有说早先冉莫那番筌蹄鱼兔理论对他的冲击,更没有说胖子这一番莫名其妙地教诲,就像救活骆驼的第一棵青草,竟让他立时想通了某些关键问题。
但这样走在大街上就破了境,确实是怎么看也不像人干的事儿。
或许与这一个月来的武试有关,毕竟真刀真枪的厮杀更有助于破境。但他自己更清楚,先前破境那一瞬,明显有神念骤增的感觉,应该主要还是归功于那个二十七年的记忆。
而这种记忆,是除了他以外其他任何人都没有的,他不过是捡了一个其他任何人都捡不着的便宜而已。
应该谦虚!
“你这不是谦虚!”
胖子心里酸酸的,心想我才表示了晋境的决心,你就真给我来了个现身说法,简直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
更想着这绿叶在化气境就能丢翻自己,现在忘形了还了得?于是他恼火道:“你这是嘚瑟,是故意显摆,是装逼!”
“好好好,我错了,我不该得意忘形,行了?”
“你……”
“你什么呀你,我不过刚刚晋入忘形,你都想着要入初神了,咱们之间是天上地下,差老远了!”
“嘿嘿,那也是!”
心宽体胖的胖子破罐子破摔地一想,心里顿时舒服了,但紧接着又愁眉苦脸地说道:“今天我这一走,咱哥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相见,于情于理,你都应该多送送我。”
路小石有些吃惊,道:“现在就走?”
连胖子有些郁闷,道:“谁让我打不过连城那老小子呢!”
“赫赫,连城……是你亲爹吗?”
“这也是困扰我二十多年的最大问题。”
“有爹是什么感觉?”
“生不如死!”
“当真?“
连赤向着远处那六条壮汉努怒嘴,一脸幽怨地反问道:“你说呢?”
路小石想了想,安慰道:“聊胜于无。”
连赤翻了一个油腻的白眼,咒道:“真等你有了爹那天,你指不定想死的心都有了!”
…………
十八里相送,终究是一别。
看着胖子的马车缓缓消失在地平线,路小石颇有些失落,好像失去了一件极其重要但却说不清楚是什么的东西。
这种感觉和他以前离开任何一个地方的感觉都不同,诸如离开邛州城,离开狗儿,甚至离开老牛头儿。
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低沉情绪,从城门一直洒落到小巷子。
而走过小巷子时,他突然又精神一振稽考已然结束,老张也该说说自己的身世了。
一念至此,他急急冲进天赐客栈,所幸二楼的房间还在老张名下,不幸的是老张又没了踪影。
想着可能随时会知道自己的身世,甚至极有可能见着自己的父母,路小石按捺住心中的急迫和激动,叫人烧了水来,洗净一番,换上了那件崭新的蓝布长衫后,方才又下了楼。
“胖子都知道我回来了,你怎么会不知道?”
焕然一新的路小石走出天赐客栈,恨恨地想着:“我看十有八九啊,你是想赖我帐……不对啊,依你老张的性情,应该没耐心花这么多时间来骗我……”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不禁暗自吃惊:“不是吧?难道我爹娘早死了,老张觉得只告诉我两个坟头,很难为情,故而避我不见?”
正胡思乱想,不防瞧着一道熟悉的身影,刚自寒士街踏入小巷子,正是一看就是一副赖帐模样的老张!
“可逮着你了!”
路小石大步冲上前去,气乎乎地说道:“老张你太不够意思了,我好歹也得了个稽考第一,你居然没有表示表示,还想着不见我怎的?”
红照壁街照旧很热闹,而寒士街连带着小巷子却仍然很清静,他这一冲过来,虽然没引起什么人注意,却把老张惊着了。
“你破境了?”
老张惊的是这个。
“少来这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