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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今生多诀命,岂敢再钟情

所以,如果他敢对殷樘有不满,从而被今上开除,就纯粹是遭难啊!天呐,他只是个普通的星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轻松且赚钱的工作,并不想这么快就失业啊!

晓云驰在御湖边寻到殷樘后,第一时间撵走御湖宫官,解放了这个可怜打工人的双腿,这才走到殷樘身边,低声询问道:“老师,他们的大本营在哪里?”

殷樘却说:“殿下,您不必追溯他们的来处。待时机一到,他们会自取灭亡。”

晓云驰沉默地看着殷樘。他逐渐有些怀疑,他这个老师,作为一位曾经隐世的强者,为何会通晓命运之事?

这种情况,并不合理。如今的云英异能者,早已无法推演天地,又能从何处知晓命运呢?

他尚未道出疑惑,殷樘却笑了起来。

“殿下啊,殿下。”他笑完后,几步走到晓云驰面前,非常大不敬地抱住了他。“在名为人生的战场上,永远要相信直觉。这是非常重要的事,绝对不可以忘掉。”

“毕竟……行于人间,一步踏错,即是深渊。苍生如此,神明亦然。”

晓云驰听着这话,忽觉毛骨悚然。他现在就有种直觉,殷樘对他似乎另有打算,但这个打算究竟是什么,他经验不足,暂时还猜不到。

“今年还剩下三个月的时间。”殷樘放开他,弯着眼睛,笑得灿烂。“您想去看看宇宙战场吗?这一次,您可以带上其他人。”

晓云驰几番思索,让殷樘三天后去长佑河上等他,自己则独自前往北国王宫所在的寒晓城,找晓云溪商量去了。他俩天潢贵胄,无要事不得离开沐雨星域,难得有个历练机会,可不得一起出去走走?

果不其然,他见了晓云溪,把这事儿一说,晓云溪当即不能更同意了,甚至开始策划行李。毕竟,总在家里待着,虽没有什么不顺心的事,但也很无聊。父母们都忙,同辈的晓氏族子们又弱得可怜,没劲,太没劲了!

获得满意答案的晓云驰,优哉游哉地回到皇子宫,也开始策划行李。但他因为太过高兴,完全忘了要跟他母后说一声,于是——

三天后,他们互相说去对方家里玩,实际却悄悄去了长佑河上,找到坐在一艘小乌篷船里的殷樘,撕开空间,从沐雨星跑了。

好不容易养大的孩子,转眼间就丢了,皇后和王后急得想杀人,却毫无寻找头绪,只能聚在行令台干上火。要不是她们不能随意离开沐雨,她们甚至想马上开战舰出去找!

皇帝和冰霜王对孩子们要干嘛心知肚明,又不方便讲,唯有反复保证说,孩子绝不会有事,才好歹让她们放了些心。

什么,皇帝和冰霜王为什么知道?

殷樘趁晓云驰不在,找上门跟他们直说了,还非常诚恳地求了他们同意。

出现了,只有母亲们被蒙蔽的世界。

却说殷樘。秘密离开沐雨星后,他带着两位殿下,进入了天下星系。

这座小星系年代古老,由九颗主星、十二颗伴星组成,天下联盟九大部门的总部,正分设在九颗主星上。其加盟星球遍布云英,不全为求庇佑,但为求一担保,好让自己的星球能多些安全措施,至少不会轻易灭亡。

殷樘在位于北珩星的行政部,为他们申请了战场通行令,甚至备齐了全部版本。思来想去,他总觉不妥,又找来了行政部长老周铸方,拜托这位给他们找点刺激的战场。

周铸方看看殷樘,又看看他带的两个少年,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遂联系了花房星情报部,并把三人的通讯码传输过去,让那边直接给他们提供宇宙战场信息。

做完这件事,他就以尚有要务为由,迅速地离开了行政部,连半句话都没留下。这趟浑水,就交给情报部好了!

情报部效率很高,迅速发来了统计高危宇宙战场的实时更新档案。原本在休假的情报部长老燕寻,甚至还亲自过来看了一眼,问他们有没有其他需求——并没有。该准备的东西,他们早都准备过了,不需要任何多余补给。

待查看过档案、更新好设备后,殷樘就带着他们离开了天下联盟,流连于宇宙战场。根据和平公约,他们不能参与其中,只能通过观察战场吸收经验。但,仅此足矣。

看多了战场,两位少年心里渐渐不是滋味。他们原来都不知道,两个势力之间,会为了非常简单的事,不断发起斗争,甚至互相倾轧摧毁。如今的行阳星系真的非常太平,太平到他们对这种争斗失去了概念……

两个月后,第十次观战时,殷樘突然有事离开。在他离开半小时后,少年们不慎遭遇袭击,被天下联盟安排的观战机甲弹出乘坐舱,卷入了混乱的战场。

面对四散开火的战舰、源源不断的敌军,在躲藏不能解决问题的情况下,他们除了主动出手清扫战场,别无他法。

至于和平公约?他们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毕竟自他们跌入战场后,不知为何,交战双方几乎放弃了战斗,正在拼命追杀他们。即便是天下联盟统领部,也想不到还能出现这种意外吧!

好吵,好嘈杂。在轰鸣的炮火声中,晓云驰强忍着捂住耳朵的想法,一次又一次挥起长刀、放出大范围神术。这里是那么吵闹,其他人难道不会耳鸣吗?

不知不觉间,在无止休的战斗中,他们学会了将生灵之力融入脉络,让创伤能够快速愈合。再后来,他们身上不再出现新的伤痕,反而一边倒地追杀起敌军……

但他们谁也没注意到。他们早已没有了别的想法,唯一仅剩的念头,只有要拼尽全力,活到最后,活下去……

最为奇怪的是,负责看守观战机甲的天下联盟战斗部,居然一直没发现他们。直到七天后战事结束,他们获得了最终且唯一的胜利,战斗部长老赵钰潇才姗姗来迟,把他们带回天下星系,安抚情绪、进行赔偿。

当他们带着一身狼狈,坐在战斗部总厅里,等行政部批复报销时,一路陪着他们的赵钰潇,忽然打破寂静,说起了场面话:

“战斗部最近人手不足,这才让你们受了惊,真是对不起……”

晓云驰听到这话,咬牙抹开眼前血迹,起身往赵钰潇脸上砸了一拳。凭天下联盟如有神助的调度能力,再怎么人手不足,也不至于一连七天没人发觉异常。这是在拐着弯的说,他们活下来纯属命大吗!

谁知,赵钰潇挨了这一拳,竟当场昏迷了。本来就不太清醒的晓云驰,这下是彻底吓懵了,他明明没使劲儿!

周围的战斗部员们差点儿疯了,一边赶紧着喊人送赵钰潇就医,一边急急喊着:“这位殿下,请你冷静一点!”

“你们还是快点住口吧。”赵钰潇恢复的快,此刻又被吵闹声震到,当即扶着头从担架上爬起来,摇晃着站稳,开始批评下属。

“他拼了七天命,现在已经够冷静了。你们在天下联盟干了这么多年,是没见过被吓疯的人,还是没见过发疯的神?赶紧散了,散了,该干啥干啥去。”

部员们闻言,当即纷纷离开此地。长老没事就行,剩下的不重要。横竖没有解决不了的事,只有无法开解的人。

“真是神力,跟某位大人有得一拼。”赵钰潇揉着脸,痛得倒吸几口凉气。“碰上这种事很难不气,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要不要考虑一下,你是否太信任你的老师了?”

“什么意思。”晓云驰顿时清醒起来,整个人变得格外阴沉。

“自从听说你们被误伤,我一直在找你们。”赵钰潇语气沉重。“但是,那片战场居然失踪了,至今才显现出来。”

“我必须提醒你一件事……隐匿空间,是高阶神明才用得出的神术。”

咔啦——晓云驰脚下的地面,被他爆发出的能量震裂。先不提高阶神明已销声匿迹几千年,他根本想不通,谁会这样搞他?

“但关于那位,我不知该从何说起。”赵钰潇一转沉重神情,语气复杂起来。“他本就不是人,这是我唯一明确知道的事。”

“他是神,对吗?”晓云驰盯着赵钰潇。

赵钰潇垂眼看着他,没有给出任何答案。他是有心解释,可倘若那位本就有心隐瞒些什么,他又何苦多此一举?

见他这般反应,晓云驰深感窒息。生平第一次受骗,就以险些失命为代价,这代价的起因,还是自己选的亲人……他无法接受。

至于……神?

若神明不必为自己的恶意付出任何代价,这神明又与魔物何异?

晓云溪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待行政部文件下达,顺利拿到赔偿款项后,就飞快地带晓云驰离开了天下星系,一刻不停往沐雨星赶。如果再不离开,他担心晓云驰承受不了精神压力。

而对于此事,他感到很困惑。殷樘虽不曾教过他,但在这两个月里,他也熟悉了此人性情——像是早已超脱于世。这样一个人,为何会做这样的事?这很反常,太反常了!

快抵达行阳星系时,他们又路过一处战场。晓云溪心中一惊,立刻加快速度想要远离,以免勾起不好的回忆。谁料,晓云驰竟停下不走了。

“小驰?”晓云溪有些不解。“怎么了?”

晓云驰沉默着,探身与他相拥。

片刻后,他放开晓云溪,拔出刀撞入战场,径直与场中原本相斗的双方势力厮杀了一通。不多时,两方势力的所有人,不仅开始仓皇逃窜,还纷纷喊着投降的话。空间异能太过强横,他们谁也抵抗不了啊!

最后,这两方势力,在两人的见证下结盟,宣誓永结同好。他们没办法啊,还有更强的强者走在外面,他们也很害怕啊!

但,情绪尚不稳定的晓云驰,有一些不同的想法——

依靠力量能得到的权力,不过如此。而且,力量足够强大,真的就能创造和平吗?

离开结盟会后,他依旧心事重重,遂与晓云溪商议,在宇宙中多游历几年,权当散心。而他具体给出的理由是,现在回去,一旦被父母觉察到什么异常,会不利于家庭和谐。

听过他的想法,晓云溪没有犹豫,当即去电与家中报了平安,又说了他们接下来的决议,但绝口没提在战场的遭遇。

殷樘失踪所导致的一系列事件,多少有些离奇,并不适合随便往外说……只有他们自己清楚就好,这样就够了。

在遭到两位母亲的臭骂和关爱后,他们在附近星球补充好资源,再次踏上了旅途。

然而,他们刚刚进入宇宙,还没走出多远,就遇到了一件事——

天下联盟总统领关行昀,不知为何亲自前来拦截了他们,并给他们签发了无限制通行文书。他甚至还表示,联盟将会以高级特聘部员待遇,委托他们帮忙处理疑难杂务。

对此感到无语的晓云驰,先看了看关行昀,后看了看被发送到他通讯器上的电子文书,尽量平静地问道:“我们能不去吗?”

“能啊。”立于虚空的关行昀,抚摸着缠在他脖颈上睡觉的小白龙,笑得格外和善。“若能战胜我这拦路虎,你们当然可以不去。”

小白龙睁开眼睛,往虚空中喷了一口白火。路过附近的一颗陨石,恰好沾上一点火星,当场化作了粉末,连被烧焦的过程都省略了。

晓云驰眼睁睁目睹这一幕,狠狠咬了咬牙。“恕我直言,您这是绑架。”

“哦,你觉得这是绑架。”关行昀笑容依旧。“你见过给人质送良性利益的绑架吗?”

“没有。”晓云驰摇头。“我是真好奇,您到底想干什么,为何非要请我们去做事?”

“你误会了,想干什么的可不是我。”关行昀想到有意思的事,笑出了声。“那位是我的师父,我只是来替他跑腿而已。”

“但我们可以保证……”他竖起一只手,金瞳闪烁起点点神光。“只要你不堕魔道,联盟就永远不会是你的敌人。”

一道五色雷光从天而降,缓缓没入他掌心——这是神魂誓约的一种,誓约成立后,一旦他或他的师父违背了誓言,就会被雷电神追着劈,直至神魂俱灭。

“我不可能去堕魔。”晓云驰想着从书上看到过的低阶魔神样貌,心里一阵恶心。“魔神貌丑,我接受不了。”

关行昀愣了一下,大笑出声。这可真是太有乐子了,一个人不想堕魔的理由,居然可以是嫌魔神丑!他熟悉的那几位大魔神要是听到这话,不得怀疑自己青春不再啊?

在晓云驰疑惑的目光中,他笑了好大一会,才捂着肚子道:

“一般魔神确实丑陋,可那些举世闻名的大魔神,都是美貌绝伦的妙人。你有这般刻板印象,万一那些大魔神来骗你,你又恰好上了当,可是会性命不保的哦。”

“真的?”晓云驰疑惑。

“当然是真的。”关行昀恢复那副和善神情,给他们发了两份劳务合同。“但现在,你们是不是该跟我走了?”

“你这就是在绑架吧!”晓云驰微恼。

“算了,小驰,就算这真的是绑架,我们也不吃亏。”晓云溪摸了摸他的头。“毕竟,天下联盟的劳务费并不低。”

“再怎么‘不低’,又能有……”晓云驰不高兴,但还是打开了合同。看清第一页的瞬间,他顿时陷入了沉默,表情也变得有些扭曲。

文件第一页,就是特聘部员的月工资构成。底薪占比百分之五十,有一万三千云英通行币。加班费没什么特别,就是正常按两倍时薪支付。提成由任务难度、劳务评级、伤亡情况等构成,保底五千,上不封顶。

这个‘上不封顶’里,能有多少种操作,他可是见得太多了。那根本就是统领部交代句话的事,究竟有多少能到手,还不是看统领部心情?

“怎么了,是报酬上有什么不妥吗?”关行昀见他表情不对,微微敛了敛笑意。“只要你们别去招惹魔王大将,也别破坏云英的和平,联盟都会正常交付应得报酬。”

“对于那些普通人,联盟也会如此公平么?”晓云驰头也不抬地翻着合同,语气漠然。

“当然。”关行昀又摸了摸颈上那条小白龙。“一切不公平行为,在联盟尚且能插手的范围内,都不会被允许发生。”

“那再好不过。”听到这句话,晓云驰直接将合同翻到签署页面,毫不犹豫按下了同意。“合作愉快,关总统领。”

自此,他们在关行昀安排下暂住于灵仙星,与调解部员一同处理各类战场事务。当他们遇上麻烦的任务,关行昀甚至会帮他们把调解部长老光瑞灵叫出家门,再传送到他们附近去。

光瑞灵对此不但没有意见,甚至还很开心。他长年累月地守着灵仙星,生活总是一成不变,他已经要无聊死了!难得有机会出去玩,可不得好好舒展舒展筋骨?

在这个‘玩’的过程中,他还常常将两人介绍给其他联盟成员认识,并且坚持不懈、乐此不疲。对他来说,这只是一种良性习惯,毕竟调解部的主要工作就是‘调解’嘛。如果连自己人都搞不定,又怎能更好地搞定别人?

不料,经他一番努力,除了威云星先锋部,其他七个部门开始频繁借调两人,就连聚会找人凑数,都非得把他们叫上。一个来不了,就叫上另一个,总之绝不肯走空。

就连不太理人的统领辅佐雪林,也会请两人帮点小忙,最后还因为欠人情太多,只好把一枚随身佩戴多年,完全能代表他本人的雪花形挂饰送给了与他同为冰系的晓云溪。

据雪林自己说,那是第八座魔王大将的力量象征物,可以召唤魔王本尊相助,但只能用一次——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这种生活,一直持续到五年后,他们的合同迎来了终止。两人遂辞别关行昀,回到沐雨星,开始参与执政。

但‘出人意料’的,他们都不想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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