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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初访云锋城,由见故世人

云锋城,位于洛狄斯星东部。它占据了东部最险峻的山地,高悬于空,仅以数十座传输神阵连接地面。

在当地传说中,它是征伐神运用神力,从沐雨星直接搬到此地的。至于它为何空悬,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抵达此地后,征伐神为免极昼王产生误会,认为诗氏会危害本土,她考虑再三,与族人商定后,取了折中办法,让城池永不再落地。从此,为了照顾她的威严,除了诗氏族人,以及一切诗氏亲朋之外,谁也不能进入云锋城。

但诗氏不能停止发展,于是他们在云锋城下开山造地,建起另外的城池,把产业经营起来,在刚经历过巨大动荡的情况下,迅速地再次发展成了一方豪族……

“真是令人惊叹的景色。”出了跃迁梭,看着眼前繁荣的地面城市,晓云驰不由感慨道。“不愧是云锋诗氏,在哪里都能过得很好。”

嘉长川没接这话。这番话涉及沐雨星内务,他不了解情况,不能乱接。

“这边走,对,左边。”于是,他选择了终止话题,带晓云驰上云锋城。“云锋城没有跃迁梭,只能通过传输神阵进城。”

“是的确只能用神阵,而不能用空间异能上去吗?”晓云驰看着离地几百米高的巨大城池,试图划开空间的手蠢蠢欲动。

“是的。”嘉长川点头。“为防备袭击,征伐神当年特意请来时之神,将云锋城一带的空间全部加固过。在这里,用不了空间异能。”

“时之神啊。”晓云驰若有所思。“那不是负责维护万物轮转的创世神吗?”

“是的。”嘉长川说。“正是那位。”

时之神罗青娑,七创世神之一,世称‘时海天君’。他是整个宇宙唯一从时间、空间中化生而来的神明,虽现男相,实为非人。职责是维持世间万物合理轮转,使其稳定于时间法则中。

因他并无血脉,不懂人心,遂在琉璃君的灵宫下,建起一座时海天宫,引渡合适的人入天宫为神官,负责人间事务,自己只负责神的事务。直到现在,竟没出过任何差错。

说话间,他二人已走上云锋城的传输神阵,站在了它的基座上。

嘉长川拔剑出鞘,扎进神阵正中心,熟练地向阵眼注入一丝能量。神阵迅速亮起,在外围升起一圈空气墙,又在他们脚下凝聚出光盘,将他们托举起,送向空中的城池……

十分钟后,他们站在了云锋城地面上。出了神阵壁垒,就能看到,顶着各色阶红发的人们,在古沐雨建筑群中穿梭,不时高谈阔论。

晓云驰凝神细听,发现他们所谈论的,正是黎晟岐造反一事。大多数人都觉得怪,黎晟岐是拥有尊荣的王室公爵,一直以来,同女王兄友妹恭,为何无故造反?

怪,太怪了。

“真的很怪诶,黎晟岐阁下是个好人,为什么会造反啊。”两个红发姑娘从他们面前路过,讨论着自己的疑惑。“因为不能继承王位?不可能吧,黎氏的男儿,本就不能继承王位……”

晓云驰不由看向嘉长川。却见他神色凝重,似乎对那些话有想法。

“女王与极昼大公关系如何?”他试探着问。“我是说,私下里的关系。”

“在黎晟岐造反前,他们一直很要好。”嘉长川叹气。“这也是女王犹豫的原因,她很难相信,爱护自己的哥哥,竟会突然想要她的命。”

“我们不能用人的思维,去揣摩魔神的想法。一般的魔神,对世间万物是没有慈爱的。”晓云驰耸肩。“话说,他到底是怎么被污染的?你们一直说他突然造反,在这个突然事件发生前,他做过什么吗?”

“没人知道。”嘉长川凝重愈甚。“无论如何调查,得到的结果都是……他造反之前,什么也没做过。”

“那为什么……”晓云驰欲言又止。

“你俩搁那儿罚站呢?”看守神阵的神阵卫不乐意了,抄起叉子,把他俩叉出光台。“地面上还有人要用神阵的!”

“抱歉,抱歉。”嘉长川向他抱拳致歉。“真不好意思,想事情想忘了。”

“下次注意!”神阵卫还了礼。

另一个神阵卫远远过走来,看到嘉长川,轻‘咦’一声后眯起眼,开始判断来人身份。“这位是……啊,是表少爷啊。”

他顿时狂喜,转头对着人群大喊一声:“长川表少爷回来啦!”

嘉长川听到这声喊,浑身打了个颤悠,二话不说拉住晓云驰开始狂奔。晓云驰被吓了一跳,当即挣扎几下——没能挣脱。

他刚要问他跑什么,忽听闻身后人声鼎沸。回头一看,好嘛,一大群人蜂拥而来,呼呼喝喝好不热闹,场面一发不可收拾。常界神被围堵的时候,也没有这么热闹啊!

“他们这是干嘛啊!”晓云驰惊恐不已。

“我小时候住在这边——”嘉长川一边狂奔,一边艰难回答着。“拜托你,先别问这个了,想想办法甩掉他们!”

晓云驰当即举起另一只手,聚了一团能量,往嘉长川身上一拍。很快,嘉长川跑过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同他身形一样的‘人’,引着后方人群,往另一条街上去了。

“好了,停下!”见术法生效,晓云驰忙扯扯嘉长川的手。“他们都走了!”

“那就是化身吗?”嘉长川猛地刹住脚步,看向人群远去的方向。“真实用啊。”

“所以,那群人到底怎么回事?”晓云驰抱起双臂瞪着他。“要是你解释不好,你今天就完了,我发誓。”

“是来找我挑战的。”嘉长川缩缩脖子,这人不高兴时,还真有点可怕,他还是让着他点吧。“他们在地上没对手了,外家又只有我一个能打的同龄对手,所以……”

得此答案,晓云驰沉默了大半晌,最终唯有扶额无语。诗家人是战斗狂吧!

“哎呀,哈哈……”一黑发青年从另一条街上冒出来,看着狼狈的嘉长川,几乎笑倒在地。“你也有不行的时候啊,嘉长川!瞅瞅,瞧你那后怕的样子!”

“苗宗夜,你够了。”看到这个人,嘉长川微笑着握紧了拳。“他们能来得这么快,一定是你的功劳!”

“你自己魅力大,怎能怪我?”苗宗夜笑着,摇起了手里的扇子,对嘉长川的不满视若无睹。“来,有本事就在这儿动手,看是我先被打趴下,还是人群先赶过来!”

嘉长川恨恨一咬牙,当场拔剑开始追杀他。这家伙忒不要脸,比他大那么多岁,却死性不改地经常戏弄他,眼下又故意整这一出,害得他在人前出丑,简直可恶!

晓云驰手指一弹,偷偷给嘉长川送了缕生灵之力,加强了他的战斗力,又看向瞬间被追上的苗宗夜,若有所思。

云锋城里,原来还有姓苗的人吗?

这他联想起了一家沐雨贵族——揽春苗氏。在征伐神诞生的时期,苗氏甚至出过一位皇后,名叫苗泫。据廷录记载,她生前一心掌政司农,终生仅育一女,死于征伐神诞生后不久,且未与丈夫合葬。

当然,这是因为她丈夫不是个东西。

在沐雨皇室婚姻制度是一夫一妻的情况下,她的皇帝丈夫,在封后典礼当天立了个皇妃,还是如今已灭门的贵族——‘花山梅氏’的主家嫡女。这等行为,把她和苗氏的面子和里子,统统按在地上,非常平等地踩成了泥。

要他说,苗泫没当场摔冠离婚,都是给丈夫留了面子。苗氏擅农桑,若能得其助益,他偷乐都来不及,又怎会折辱?

那种行为,缺德二字都不能形容,根本就是存心不想让沐雨星民好好吃饭吧?

突然被按住,苗宗夜本来是愣的。当他看了眼在旁作壁上观的晓云驰,忽然什么都明白了,大叫起来。“嘉长川,你变了,你居然作弊,还叫外援给你加增幅!”

数日前他听神阵卫说,有位沐雨小亲王来此访神时,还以为是谁闲得无聊乱八卦,结果居然是真的!现在,这小亲王正在他眼前啊!

“哈?”嘉长川揪着他的衣领子,一脸疑惑。“我没……”

被点名的晓云驰清清嗓子,道:“这位大人,怎能输了就说对手作弊呢?分明是您棋差一着,技不如人。”

听到这话,嘉长川哪还能不明白?是晓云驰看苗宗夜不顺眼,便借他去打人的工夫,给这场斗殴加了点料!

“你——”苗宗夜好险没被气死。这小家伙,话说得好生无礼!

“生气啦?”晓云驰从储物戒里摸出把金骨黑纸的折扇,走上前去,展开扇子遮住下半张脸,笑眯眯看着苗宗夜。“大人当有海量才是,否则还算什么大人?”

苗宗夜看着那双水盈盈的漂亮眼睛,心中火顿时熄了。转回神,他又唾弃自己,这人存心想看他吃瘪哩,他怎偏要上这个当!

见他陷入羞愤,晓云驰眨眨眼,收了扇子,恣意大笑起来。这一招简直百试不爽,就没有他迷不倒的人!

见气氛差不多了,嘉长川松开苗宗夜,走回晓云驰身边。“好了,快走吧,别欺负老人家。”

老人家?晓云驰疑惑。苗宗夜看着并不老,怎么能叫老人家呢?

“你们是要往哪儿去?”苗宗夜爬起来,终于收起了那副让人想动手的态度,变得正经。“族长不在,前族长在招待客人。”

“什么客人?”嘉长川问。

苗宗夜看了晓云驰一眼,笑道:“你认识的,是征伐神。”

晓云驰听闻此言,顿时打起了退堂鼓,转身欲走。他并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见到征伐神!

“哎,走什么?”苗宗夜扇面一扑,在空中化出水流,拦住晓云驰的去路。“不就是怕被征伐神讨厌吗,这种小事无所谓啦。”

“当年她情绪最激烈的时候,还把仇人之子给带出来了呢。你只是那一系的亲戚,她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看着这水流,晓云驰一时心情复杂。他确定以及肯定,苗宗夜用的异能术,与晓氏皇族内传秘术同出一源。可若并非晓氏血统,根本学不会晓氏的异能术啊……

“别担心。”嘉长川出言安抚道。“若真的发生什么,我母亲会护住你。”

见退路全部被堵死,晓云驰叹息一声,转而往前路走去,并道:“最好是这样。”

他这忐忑的心情,一直到他们进了诗氏主家居住的延仪宫,被延仪宫的侍女接待着,引到前族长居住的梓兰殿,才算放下了些。

哦,这主要是因为,这座殿宇的装修风格,令人深感舒心。好在苗宗夜没有跟着来,否则,这人定会大肆嘲笑他,说他胆小。

“表少爷稍等,容我向夫人通报。”他走神的间隙,引路小侍女不卑不亢,对嘉长川行了礼,转身走到梓兰殿紧闭的门前,高声报信。“夫人,延仪大人,飞星神殿下,长川表少爷来了!”

紧闭的门顿时打开,身披彩衣的庄严女子,从门里‘飘’出来,走到嘉长川面前,上下打量他一下,伸手拍他的肩。

“我的好徒孙,多日不见,有没有想我?”她笑得颇有些慈祥。“我从千祥星系给你带了特产,待会儿看看喜不喜欢。”

“多谢师祖。”嘉长川笑着应下,转而向女子介绍起晓云驰。“师祖,这位是沐雨星的晓云驰殿下。他此番前来洛狄斯,是为了访神。”

“晓家的?”女子顿时皱眉。

“勉强算是霜临仙一脉的后人。”晓云驰轻声补充一句。

他就知道会这样。那般滔天大怨,即使征伐神早已位列仅次于九自然神的十二情理神,也很难彻底放下。

或许也可以说,正因征伐神执着凡情,才会是情理神。而这也有溯源——各类神话记载中,那十二位情理神,都是至情至性之神。

“嗯,看你容貌便知。”女子点头,眉眼舒展开来。“吾名诗延仪,是为征伐神,神号‘无慈’。方才情绪激动,故而失礼,万望见谅。”

“不敢怪罪主君。”晓云驰颔首向她见礼。“晚辈贸然造访,不慎扰了您清闲,实在罪过。若您并无空闲,我此刻便离去,后日再访。”

庭院里一时安静下来。诗延仪缓缓眯起一双桃花眼,目光沉沉地盯着晓云驰。不多时,她忽然笑了一声,伸手扶了他一把,并挽住他臂膀,将人往正殿里带。

“你倒是好胆。”她意味深长道。“竟敢暗说我恐吓于你,不愧是沐雨的好后生。若换作旁人,听闻我名都要逃跑,哪里还敢多话?”

这话没人敢接,连与她极亲近的嘉长川都没敢吭声。况且他由她看着长大,算是外祖与外孙的关系,并不好公然评论她的想法。

但有个人是能接这话的,嘉长川一边跟上,一边探头看了看殿内。不出意外,那位很快就会‘镇压’他师祖——

“师父?”他刚想到这个,殿内便传出个温婉女声,话音里带着质疑之意。“我方才怎么听到,您在恐吓小孩?”

“哈,哈,开什么玩笑,没有的事!”骄傲的诗延仪顿时怂了,她实在是怕她那个和她一样,曾锋芒毕露过的徒弟。“梓约呀,你千万别误会点什么啊!”

说话间,她挽着晓云驰进了正殿。

正殿内呈一般贵族内庭布置,两个上座全部空着,下首右侧坐着一名桂红短发女子,她便是梓兰殿的主人、诗氏前族长,诗梓约。下首左侧坐着一位身带琳琅、头戴金冠的黑袍男子,这便是飞星神了。

“她还没误会呢,瞧你那样!”飞星神发出了嫌弃的声音。“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徒弟!”

“晓雨霆,你可以不说话。”诗延仪把晓云驰带到诗梓约身边坐下,走到飞星神面前,开口先损他一句,随后很不客气地下了个套。“你家小辈来了,不知你打算给个什么见面礼?”

刚进殿来的嘉长川,险些一个趔趄。他师祖和飞星神,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对付!

这句话一出,顿时把晓云驰架到了火坑上。他注意着晓雨霆的神情,悄咪咪端起杯没人喝过的茶,猛地灌进了肚子里,以此掩饰紧张。

有无礼物不重要,重要的是礼物能不能收。但显然是不能,因为晓雨霆作沐雨星北国装扮,并不是他的亲戚。

况且,他在北国的族谱图上,看到过此人。这是南国女皇的一位表亲,后来临战登神,最终位列十二异象神,神号‘流光’,也是一位神主君。深究起来……这位为何会在云锋城?

“坏喽,我可没带特产。”晓雨霆故作为难。“要不你先帮我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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