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璟托着下巴,上前与上官庭并肩。
他看看上官庭,见其还在望着上官玦他们离去的方向,他便也跟着故作深沉地凝望过去。
过了一会儿,言璟觉得有些无聊。
“你看见上官胥离开时,冲上官玦灿烂大笑的模样没?”言璟碰了碰上官庭的手臂,有一搭没一搭地说,“我还是第一次见上官胥笑成那样,从前我一直觉得上官胥这人假得很,不过,方才瞧他对上官玦倒是真真切切,就好像换了一个人。”
回忆起上官胥那副开朗异常的模样,言璟不禁浑身一颤,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他念叨道:“太渗人了。”
这种感觉就像你原本以为已经坏掉的一个东西,它被丢在角落许久未用。你正打算丢掉它时,不小心抹去了它身上灰扑扑的污渍,结果发现它竟然还是完好无缺的,但待你打算将它收拾收拾继续用时,你把它小心翼翼地搬了起来,结果它突然散架。它用力地砸在你的脚上,将你砸得鲜血直流,此时此刻你猛然想起,它本就是一个坏东西。
已经彻底坏掉、烂透的东西,它不会因为你不再去用它,而自己将自己修好。同理,人也是一样,一个坏人突然告诉你,他要金盆洗手,为了证明自己的决心,他安分守己了好些日子。当你放松警惕,真的想要相信他时,却忽然某一天发现他其实从来都没有安分过,他只是从光明正大变为了暗度陈仓。
言璟在一旁自说自话了小半天,上官庭始终没有动静,跟木头桩子似的。
言璟停下自言自语,问道:“你怎么了?”
上官庭摇摇头,像是在思索:“不对劲,上官玦不对劲。”
“身边时刻跟着位养蛊玩蛊的未婚妻,偶尔还与善变虚伪的兄长打交道……”说着说着,言璟猛地噤声止语。
言璟侧头,正巧,上官庭也刚好转过头来看着他。
“宋昭阑给上官玦下蛊?”说到这,上官庭的眉眼间不由得生出了几分压迫。
言璟抬手将它抚平:“寻个时机,让人给上官玦绑了带过来,叫贺兰翾给他看看。”
“不过,照上官玦如今的样子,多半脑子都快要被蛊虫给啃食干净了。”
看似调侃的言语中,言璟却不知不觉地在其中掺杂了大半的笃定。
上次小槐花走丢那日,她蜷缩在小巷里躲避野狗,由于小巷深处太过阴暗,上官胥走进去时并未发现小槐花的存在。小槐花在听到有人进来后,更是不敢动弹,她就在角落缩成小小一团,将上官胥和宋昭阑的谈话听了个完全。
但小槐花因受冻时间过长,一回府就发起了高烧,加上受了惊吓,等退烧清醒已经是三日之后。
三日后,小槐花一睁眼便拉着左左开始交代她听到的一切,可小槐花的那段记忆始终模糊不清,她只能依稀记起一些断断续续的字词,再或是几个极短极短的短句:‘除了上官玦’,‘蛊’,‘解不了’,‘傻子’,‘忘’,‘爱上’,‘丢下山崖’,‘顾雁西’。
言璟知晓后的第一时间,便命左左派人去详查,但宋昭阑他们处理得太过干净,一点儿把柄与蛛丝马迹都没给留下。
搜查一直未能有显着的进展和结果,言璟也不好和上官庭多说,毕竟他没有证据,只能稍稍提醒一二,以防上官庭被上官胥攻其不备,从而吃亏受害。
言璟拿过上官庭手上的一道圣旨,边打开边说:“好了好了,你这眉头再皱下去,就真成小老头了。”
等看完圣旨,上官庭的眉头是平了,但言璟的眉头又给蹙了起来。
“你又嫌我老。”
上官庭扯过言璟的手,低头看了一眼他手里的圣旨。
“我……”上官庭双唇微微张开,像是要说些什么,但刚冒出一声,便又马上闭嘴。
“呵,一男娶两女,好福气!”言璟用力合上圣旨,一把塞进上官庭的怀里,“好福气啊,六皇子殿下。”
言璟夺过属于他的圣旨,阴阳怪气道:“孤就没那福气了。”
上官庭抢过圣旨,眼疾手快地将它们往身后的屋顶一丢。
“你疯了!”
言璟慌忙催促:“赶紧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