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揉揉昏花的左眼,试图将眼前的迷雾擦去,但好像没有什么用。
“年纪大了,不中用了。”老婆婆探出手,言璟低下头,她的手摸上他的脸颊,“幺儿,我的幺儿。”
“二十年了,你怎么才回来呀……”
“阿娘熬了这么多年,就是想着再看看你。”
老婆婆的眼角渐渐湿润:“我的幺儿。”
“他们都说你死了,只有我知道,我的幺儿最是孝顺,才不会丢下阿娘一个人,去那空落落的阴曹地府。”
“嗯,阿娘,我回来了。”言璟应道。
谎言,或许并不是一个好东西。
但若是因为一个谎言,就能让一位年迈的母亲,在最后的日子里,能有点盼头,哪怕是片刻,也是好的。
老婆婆笑了笑,然后看见言璟身上的血,瞬间慌乱:“血,怎么有血?幺儿,你受伤了?是谁欺负你了?告诉阿娘,阿娘去收拾他!”
言璟哄道:“我没事,不疼。”
“怎会不疼,衣裳都烂了。”老婆婆拉着言璟就往屋里带,“来,让阿娘好好看看。”
拗不过,言璟便随老婆婆一起走进了她的小院,上官庭紧跟其后。
院子里散养着几只老母鸡,它们见到生人进入,纷纷探起了脑袋。
老婆婆的屋子不大,但非常干净亮堂。
她让言璟坐在矮木凳上,回头准备去取东西时,与上官庭撞上。
“这……幺儿,他是你带回来的朋友吗?”
言璟点点头:“他是我朋友。”
“小郎君长得真俊,你也坐,快坐。”老婆婆又拿来一条木凳,招呼着上官庭坐下,“既然是幺儿的朋友,那就当回家了,别跟老婆子我客气。”
言璟和上官庭,两位十分大只的少年郎,坐着小木凳,一双长腿稍显拘谨,他们共同目送着老婆婆走出屋外。
趁着没人,上官庭问言璟:“我是你朋友?”
言璟挑了挑眉,故意回道:“不是嘛。”
上官庭撇开视线,抿着嘴。
两刻后,老婆婆端着一碗捣碎的草药,走了进来。
瞧出气氛不对,老婆婆问道:“是我手脚太慢了?”
言璟干笑道:“不是不是。”
他用手肘怼了怼上官庭:“他这个人就这样,棺材脸。”
“幺儿,不能这么说。”老婆婆语重心长地说道,“棺材,可不是能随便拿来玩笑的。”
言璟、上官庭相互看了一眼,同声道:“是。”
两人的衣裳褪到腰间,老婆婆看着他们的伤,心疼道:“幺儿啊,你真是受苦了呀,这样多,这样深,该得多疼啊。”
“咱以后不出去了,就待在家里,哪也不去,阿娘养着你。”
上药时,老婆婆的手不停发颤,怕言璟会喊疼,她每上一点药,便给他吹两下伤口。
“阿娘不盼着你挣大钱,就念着你能平安。”
“平安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