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图竹回到营帐,上官玦就站在门口等着他。
上官玦面无表情地看着沈图竹,问道:“去哪了?”
沈图竹绕过上官玦,拿出火折子,点燃冰凉的蜡烛,烛火在他眼中摇曳,他缓缓说道:“我能去哪,随处转转。”
“你说谎,我亲眼看见你从言璟帐中出来,他跟你说了什么?”上官玦追问道,“他是不是威胁你了?”
“你说话呀!”
“沈图竹,你说话!”
身后的喧闹,被沈图竹刻意逃避,他伸出手,去触摸那束他点起的光。
指尖被火焰灼烧,沈图竹竟感觉不到疼痛,反倒觉得有意思极了,烧着烧着,他笑出了声。
上官玦上前一步,瞧见沈图竹那怪异的行为与扭曲的神情,心中顿生寒意:“沈图竹,你怎么了?”
他将蜡烛吹灭,沈图竹的笑声戛然而止。
“为什么要吹灭它!”
沈图竹转头掐住了上官玦的脖颈,大声质问道:“为什么要吹灭它!”
“它做错了什么?他做错了什么!”
上官玦用力掰扯着沈图竹的手指,艰难地说道:“松……松手……沈图竹……松手……”
但上官玦越用力,沈图竹便越使劲。
“沈图竹……”
在上官玦快要窒息昏厥时,沈图竹恢复神志,瞬间松手。
沈图竹慌忙道:“抱歉……我……我不是故意的……”
上官玦摸着脖子,大口喘气。
方才,他真的觉得,沈图竹会杀了他。
他不知道,不知道沈图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前几日都还好好的,一切都好好的。
就连,沈图竹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上官玦下手。
蜡烛熄灭的一刻,沈图竹的耳边响起了哭声,沈府被灭门时的哭声,有他母亲的、弟弟的、妹妹的、家丁侍女的。
他们在沈图竹的耳边,说:好疼。
刀劈在身上,好疼。
剑抹过脖子,好疼。
头悬挂高粱,好疼
水淹没全身,好疼。
他们好疼。
沈图竹想对他们说,他也好疼。
“沈图竹,你变了。”上官玦说道。
变得面目全非,叫人认不出从前的样子。
可从前,是何时的从前。
从前,沈图竹是位小有名气的富商,靠着自己,白手起家,过着富足无忧的日子。
从前,沈图竹是位见不得光的暗卫,每天奔波于夜色,举手间,头颅掉落,过着胆战心惊的日子。
从前,沈图竹是名扬虔川城的沈岁,风流倜傥,肆意洒脱,过着家人齐聚的日子。
岁月将沈图竹撕碎,他化成了许多许多片。
现在所见的沈图竹,不过是众多碎片中的一小片。
沈图竹扶起上官玦,用手腹擦去他眼角的湿润:“上官玦,没有人会一成不变。”
“我是,你也是。”
上官玦躲开沈图竹的手,问:“就因为我不喜欢男人?”
“你自己也说了,男人不一定非得喜欢女人,同样,男人也不一定非得喜欢男人。”
“我不强求你喜欢女人,你也别强求我接受你喜欢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