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寂静,不知为何却透着无上悲凉。
霍云川眯了眯眼,心中无可避免地想,十五的月色果然让人觉得有些难过啊。
他安静地站在院子当中,面色平和地拢了拢被夜风吹乱的衣襟。
衣袖不经意垂落,露出细瘦手腕上卡着的血红镯子,仿佛是某种束缚,又像是某种牵绊一般,在悄无声息地召唤着他。
霍云川低下头将唇抿得很紧,似乎是有所犹豫一瞬,便悄然后退进了房间,抬手不动声色地关上了门,将那耀眼的月色一并阻挡在了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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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榆蜷缩在池水边的床榻上,昏昏沉沉的仿佛做了一个很久很久的梦。
梦里有她最喜欢的金紫相间的小风车,在初晨的微光里轮转过视线格外明亮耀眼。
她觉得这光亮如此美好,可直直盯着那样的光双眼却格外刺痛,仿佛被火灼烧般情不自禁落下泪来。
可忽然她面前多了一个身影,清瘦却挺拔的。
他笑容平静地望着她,上扬的嘴角弯弯,眼神中流露出如同少年般清澈的光。
觉得那样的笑容似曾相识,可又格外陌生,她看到那人朝他抬起手,掌心捧着一朵血红的莲花!
六瓣红莲!
白榆骤然从梦中惊醒,意识模模糊糊的,却再也记不起对方的模样。
她先是眯了眯眼,确认此时尚是深夜,却并没有如同意料之中的迎上一轮圆月。白衣翩然在夜风里璨然绽放,衣袂纷飞的是她不能更眼熟的那一身从肩膀倾落而下的白色山茶花。
霍云川随意地站在皎洁的圆月之下,月光仿佛成了无意落在他肩膀上的披风,轻柔地环绕着他。
他虽然身形清瘦却依然双肩宽阔,从容之间就撑起了一方天地。
偏偏这方天地就在白榆面前,他的身影轮廓恰好将她遮挡在这其中,刚刚好好,不偏不倚。
白榆终于完全睁开眼,辨别出霍云川身形的同时也全然忘记了刚才的那个梦,她刚醒语气有些迷糊,披散着的黑发垂下来拂过肩头,扬着一张白得在夜里都闪闪发光的脸看他,问:“你为什么……站在这儿?”
霍云川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伸过去搀扶挣扎着从床榻上起身的白榆,他的语调甚至比掠过水面荡起涟漪的晚风还要温柔。
他说,“你说月光刺眼,我想着,站在这里帮你挡挡。”
白榆刚抬起一只手搭在霍云川的手背上借力,听了这话却是当场心里发软。
霍云川背着月光站着望着她,展露的笑容很淡,可眼神无比真挚。
“霍云川”,白榆眼波流转地望着他,喊着他的全名,“你知不知道……上一个敢在十五进我院子的人类,是什么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