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棠只感觉浑身骨头被人一寸寸打断、碾碎,骨头的尖刺进入了血肉里面,在里面横冲直撞。
血液里仿佛有无数只小虫在肆意蠕动,在她的身体里到处游走。
宋晚棠身上的衣服很快被汗水打湿,头发也一缕一缕地贴在了皮肤上。
她疼晕过去,又被疼醒。
至始至终,玛丽都在一边冷淡看着。
宋晚棠痛得什么情绪都表露不出来了,脑子里也什么都想不到了。
只有疼痛。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晚棠迷迷糊糊睁开眼,双目无神。
她还躺在地上,身体无意识一抽一抽的。
玛丽:“感觉怎么样?”
宋晚棠还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玛丽看着宋晚棠这副不对劲的样子,难得感到了一丝慌张。
她拿出治疗卷轴用在宋晚棠身上。
治疗过后,宋晚棠直接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玛丽知道问题可能出在哪里了。
当初她作为一个魔法师决定当猎魔人的时候,因为有足够多的卷轴和底气,再加上她的身体素质也比绝大多数人要好,因此她仅仅只是难受了一会儿就恢复了。
但是宋晚棠的情况完全和她不一样。
弱得要死。
如今天色都居然又黑了。
玛丽无声地叹了口气,还是没让宋晚棠一直躺在地上。
而是替她换了一身衣服,然后再用清洁魔法替她清洁一下后,将她抱上了床。
然后自己来到了木屋外。
她拿出那本无字书,接着撕下一页,然后将这一页撕成无数碎片。
魔法变成的小鸟高高冲上云霄,有的携着这些碎片去找主人的友人们,有的则根据碎片上的气息去寻找着那些外来人。
木屋的光亮透过门窗朦朦照亮着外面,虽然光亮不大,但是也是指引迷路人的明灯。
玛丽整个人隐匿在黑暗中,看着那些魔法小鸟远去,直到消失不见。
可能是因为黑暗对她来说才足够安全,她的眼中流露出沉重的情绪,这份情绪甚至重到让她笔直的腰杆都微微塌陷。
就像是托举着世界的巨人露出了疲态。
很久之后,玛丽才进屋。
宋晚棠是被饿醒的。
她眼睛都还没睁开,人就先翻了个身半坐起来了。
好半天,她才艰难地睁开眼睛。
刺眼的光亮让她有些不适,好一会儿宋晚棠才适应,她也彻底想起来了昨天发生的事情。
因为睡得太久,宋晚棠只感觉骨头都有些睡软了,站起来的时候甚至差点没站稳摔倒。
不过很快她就想起来昨天发生的事了。
宋晚棠走了几步,发现没什么感觉了,自己的身体还是自己原来的那个身体,不过昨天的疼痛就像是做梦一样。
宋晚棠饿得难受,直接抓起一块面包吃了起来。
玛丽不知道去哪里了,不在屋子里。
等宋晚棠吃得微微饱腹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手臂长的一条面包,她一个人就吃了大半条。
她有些呆滞地看了看手里的面包,摸了摸自己有些鼓鼓的肚子,然后默默地把剩下的吃完了。
然后打了个饱嗝。
宋晚棠平时吃饭都只吃七分饱的,但是现在吃撑了,不过也不至于难受。
她收拾了一下,发现自己衣服是换过的。
宋晚棠接着走出木屋,果然在河边看见了玛丽。
玛丽又在削木箭了。
“感觉怎么样?”玛丽停下手中的动作,对宋晚棠问道。
宋晚棠:“师傅,我感觉还行,没有不舒服的地方。不过吃的有点多。”
那都不是有点多了,刚刚吃的量顶得上她一周的量了。
玛丽没大惊小怪,只是道:“正常。”
“师傅,我们最近要做什么?”
玛丽继续做着手里的活,边回答她:“训练。你现在先跟着那只鸟跑一跑试试。”她拿着手里的木条指了指一个方向。
宋晚棠看过去,然后看见了在半空中扑棱着翅膀的纯白色小鸟。
“等你跑得差不多的时候,它会带你回来的。这路我跑过无数次了,是安全的。”
生怕宋晚棠有所顾虑,玛丽还解释了两句。
宋晚棠深吸一口气:“好。”
她苦哈哈地跟着鸟跑了起来。
没想到在副本里也能锻炼到身体。
不过跑了几步后,宋晚棠就发现不一样了。
以前没跑几步,她就开始微微喘气了,加速跑一段,她能喘得像条狗。
不过现在居然没有。
她感觉自己可以一边跑一边唱首歌也不带气息紊乱的。
那药水虽然是真的疼,但是也是真的强啊。宋晚棠内心感叹。
白鸟飞的方向是黑暗森林深处,宋晚棠一直紧紧跟着它,生怕跟丢了。
越深入,宋晚棠发现自己跑的这条路早已被踩出成了一条羊肠小道。
期间虽然有些陡峭,不过都被宋晚棠轻轻松松翻过去或者跨过去了。
光线越来越暗,可是白鸟依旧在往前面飞。
就算玛丽说了这条路很安全,可是宋晚棠还是忍不住拿出了匕首,警惕着周围。
不过还好,在光线彻底变暗之前,白鸟往回飞了。
宋晚棠回去的步子迈得可大了,身后树林黑压压的,让她感觉随时会有东西窜出来。
她离开老远后,黑暗里亮起了点点光亮,如同夜幕上镶嵌的星子。
可是等那光亮走到了稍微亮一点的地方,就会发现那其实是一只只猛兽,光亮来自他们的眼睛。
它们的鼻子轻轻动了动,记住了这个陌生的气味。
如果宋晚棠看见了,会发现这些动物的样子是她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等宋晚棠回去后,玛丽发现宋晚棠的体质增长和她预想中的差不多,然后甩给她一张纸。
宋晚棠看得一脸震惊:“这是我一个月的训练量吗?”
徒步去城里去帮典当行搬东西,顺便赚点小费;和玛丽一起去砍镇魔木;和玛丽对练……林林总总,起码写了三十多条。
玛丽:“你在说梦话吗?这是一天的。”
宋晚棠:“……”
从来没有遭受过这样的酷刑。
按照这个训练表,她起码早上五点就要起床了,不然真的干不完。
“今天你起来得太晚了,一会儿和我去砍一些镇魔木吧,刚刚好我手上的这样也快用完了。”
宋晚棠感觉声音都不是自己的了,她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好。”
也许、当初她应该去做魔法师的?
人总是对自己没走过的那条路充满了向往。
就比如此时此刻,简阳一脸痛苦地喊道:“早知道我当初就应该去做猎魔人的,不然也不至于遭受这样的酷刑啊!劳资自从上了大学后就没这么认真过!”
他的眼睛下面挂着两个黑眼圈,下巴处冒出了胡渣,一脸疲态。
简知比起他好不到哪里去。
她手里捧着书,嘴里念念有词,没理会简阳的叫唤。
主要是这几句话他这两天已经来来回回说了起码几十遍了。
当然了,谁也没想到做魔法师还需要背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终于知道为什么魔法师是念咒语而不是瞬发了。
这么多,谁敢保证每一条都记住?
两人一开始被带着逛过了学院之后,第二天就被叫到了书房,然后简知被给了一大堆书,她刚刚认的老师一脸期望得看着她:“简知,这些都需要背会,我才能教你下一步,我知道你行的!”
简知只感觉天已塌。
她以为就她这个待遇呢,还想叫简阳过来给她分担一些,结果发现简阳要背的和她一样多。
难姐难弟干脆凑到一起背了。
两人梦回高中。
也终于知道为什么会有人几十年还从魔法学院毕不了业了。
因为这个,两人不仅不知道今夕何夕,连吃饭都是温蒂送过来的。
原本打算一边上学一边打探消息的计划,也彻底破灭。
就这个死地方,要是有玩家能发现他们两个,都算是他们的再生父母了。
简阳不是很想背,也反抗过,可惜失败了,不仅被训了一顿,还被暗戳戳拿远在黑暗森林的宋晚棠来威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