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杰立刻蹦出来,摊手一指。一副“你看,我就说吧”的模样。
付自安没好气瞪着高杰问道:“我问你,你见过哪个地方的百姓有钱。或者说他们有钱了不买粮食,而是去买染料了的!?”
高杰一惊,发现自己被绕进去了。
“南客兄,告诉这胖子。你家封地里的百姓哪里来的钱……”
“工钱!在南客居的工坊做工,有钱拿!”
付自安点头:“不止有钱吧。据我所知,南客家封地的田亩赋税是三十税一,对不对!?”
南客龄点头:“灵田的收益与工坊相比不足道也,大家肯来做工就好……”
“高杰高主簿,文书资料你在行。你说说我玄天国赋税最低的时候是多少?”
高杰喃喃道:“道祖年间……三十税一。”
付自安冷笑道:“而后便时常增税,从未减过。现在都已经到八税一了。更有甚者,国朝征八税一,到了地方就是三税一,甚至半税!就他南客家,从道祖年间到现在税就没变,是也不是?”
“可……”高杰无奈道:“不正是因为国朝,要购买荷叶罩此等奢靡事物,才需的把税负提到这种程度的吗?南州固然是富裕阔绰,可别处的居民为了缴纳更多的税负,不得累断了腰杆?”
“刚刚世子就说要买一件荷叶罩,可知能顶多少年税?如若不买又能让百姓宽松多少?”
付自安笑了:“好好好,人家南州百姓辛辛苦苦采藕花,以手防线,辛苦织布。文大家呕心沥血,秉烛夜绘。工匠们夜以继日,千辛万苦染色。制出来的珍宝卖给你们。倒成了夺了你们盘中餐,口中食,是盘剥你们了?高主簿,你是不是想说这个?”
高主簿愣了:“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哼!”付自安冷哼一声:“那就是你高杰见不得人家好,见人家南州百姓靠自己双手勤劳致富,红了眼。所以找些理由编排他们,是也不是?!”
高杰在恪物院和其它学生坐而论道的时候可多了去了。但学士们争论起来,自然是十分客气的。
如付自安这般的咄咄逼人、句句诛心的是真没碰上过。一下子就被付自安问的是汗流浃背,心头突突的狂跳。
感觉自己一肚子的道理,愣是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总觉得付自安是强词夺理吧,还真不知道从何处辩驳。一时间,只觉的口不能言,手脚麻木。一张嘴就只能“阿巴阿巴”的,直喘粗气。
不只是高杰,此时南客龄的心中何尝不是波涛汹涌、气血翻涌。奢靡过甚这个问题,他和自己的母亲辩论过。母亲只说说过好自家便罢,天下事哪里是南客家管的过来的?
当时南客龄觉得母亲心胸好窄、好生自私,不如岩君这样的英雄人物辽阔。今天听了付自安的说辞,南客龄何尝不是觉得手脚麻木?不免自问,难道说自己是错怪母亲?心胸狭隘的是自己吗?
若青出心里自然也是十分澎湃。
早就知道下山能长见识,但没想到能这么长见识。剑山上的厉害人物青出见的也多了,但如付自安这般犀利的,却还是第一次。
关键青出在一旁看的清楚,自己这位世兄有些话,就是故意说的戳人心窝,真正想说的,却不是他嘴里讲的那些。
但不论他想说的是什么。青出都能感觉到,世兄的言语似乎在推翻岩君的主张!可她感觉世兄并不是什么悖逆之徒,他似乎有更好的办法,只是还没说出来?
……
付自安也知道自己前世上网跟人对线的这一套,对于这些修士而言杀伤力着实凶残。当年自己被杠精杠的哑口无言,硬是埋伏在“弱智吧”勤学苦练许久。到后面,且不管孰是孰非、理亏理正,总之是没有吃亏的时候。
也不是付自安吹牛,这身本事,对付一些个愿意讲道理,不动真气的修士,那简直是无往不利。反正是越讲理的人,在自己这里越吃亏。
比如恪物院喜欢辩难的那种学士是最好欺负了,把他们捆一块也不见得是付自安的对手。
不过嘛,高杰不是敌人。也不是硬要把他为难出个好歹来。
高杰又胖,免不了三高,待会给他气个脑淤血出来,付自安就少一个得力助手。见他已经是气喘吁吁了,付自安就赶紧温和下来,上去顺顺高杰胸口的气,又把他扶到椅子上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