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四十块的日租房比二十块的好很多,不是简易的隔间,但隔音也极其差,隔壁传来男人女人的笑声,随之而来是床的吱呀声。
天亮时,她放弃了挣扎,看一下镜子,眼睛里都是血丝。
脑子疼得很,直发晕。
她踉踉跄跄走到收银台,
“你好,我想找听一下,哪里有招包吃包住工人的吗?”
女人看了一眼阮四月,
“靓妹,这都快过年了,你不回家过年啊?
这个时候了,谁家还招人啊,招工都是过完年才招人的,
这个时候,大家都赶着回家过年,工厂招人也没有人,
再说,人家管理也要回家的好不啦。”
男人也说,
“还是回家过年吧,你要想进厂啊,最起码得等到初五以后。”
还得七八天时间,阮四月心一下子沉到谷底,
她只知道急着出来逃离家庭,没想到,南方进厂也是有季节的。
阮四月不甘心地走到了街上,她不死心,
她不信,真的没有一家工厂招工。
退房时间是中午,她走出去也不再回来了,也没有钱再续住房子。
她把行李背上退了房。
走了半天,别说招工的,连工厂也没有找到几个,
她走错了方向,离繁华工业区倒是越来越远了。
中午了,她的饥肠辘辘,一夜无眠,又累又饿,脑仁又疼。
她一点不想吃东西,还想吐。
她拿 出在日租房装的开水来喝着。
看着街上行色匆匆的男男女女,她越发觉得自己如此孤单,
在这异乡,是她完全不熟悉的世界。
唯一的引路人,阮青梅,如今也是分道扬镳。
想到阮青梅,她动摇了,是在这陌生的异乡饿着肚子,露宿街头?
还是厚着脸皮,回去找阮青梅求助?
她只有这么一个熟人。
路边一个公用电话厅,她身上还有几块钱,她只要进去打个电话,
向阮青梅说句好话,她马上就可以睡在那舒适的出租房了,对于阮青梅,她还是有这个信心的。
阮四月走到电话厅门口,又退了出来。
阮青梅的电话她记在了心里。
但她不愿意去拨打。
她不知道,阮青梅是真的好心在帮她,还是想着拉她下水。
她想到,阮青梅竟然偷拍她给顾客洗头的照片,
如果她真的像阮青梅所说一样,同意了去做那份工作,甚至也去做了按摩,
会不会被拍到更难堪的画面。
阮青梅为什么偷拍她?
幸好只是洗头,虽然角度似乎暧昧。
尚不至于说不清。
“小思?”
阮四月在街道上走着,步履蹒跚,突然一个摩托车停在她身边。
她愕然扭头,
“郝,郝哥!”
她没有想到,此时会遇到郝建。
“小思,我刚刚听小青说,你和她分开了。”
阮四月不知道该和郝建说些什么,只是沉默。
和青梅都各奔东西了,和她的男朋友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你替我带句话给她,我欠她的路费,我会还她的。”
本来心里已经快断了的一根弦,看到郝建,却不知不觉又拉紧了。
她不能回头!
郝建、阮青梅,发廊,那样的世界,她一定要离得远远的。
她仿佛看到自己站在一个深渊边缘,哪怕走错半步,都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郝建没有多说什么,
看着郝建的摩托车走远。
她后怕地坐在路边上,双手抱头。
她差点做了一个不能回头的决定。
就算露宿街头,捡垃圾,也不能做出那种难以回头的事。
还有,她希望,有一天,能把阮青梅劝回头,如果,自己都被拉进去了,
阮青梅和她,都再无回头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