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们妄图掌控大海时,就已经陷入了大海的控制,而且会越陷越深。
所以海上飘零的人从不会想去征服大海,他们只奢求大海能够赐予仁慈,让他们能在这个不毛的世界,苟延残喘的活出一丝尊严。
宿命亦如大海。
局促的石屋内突然安静下来,围坐在石桌旁的四人都不再开口。
石屋不但很小,陈设也比较简单,一个造型奇特的大石桌就占了屋内大半的位置。大石桌乌黑发亮,像似一块天然的石头雕琢而成,桌子的外沿磨的格外的平整,而中间却被凿成一个不规则的凹池,凹池里注满了水,里面还有十几条小鱼游来游去。错落有致的池岸,好像每一寸都经过精雕细琢一般。如果对南洋海域熟识,就不难看出这个石桌内雕刻的其实就是南洋的海域图。
坐在正北面首席的是一个壮硕的汉子,一脸横肉还带着两道斜刀疤,他就是陈祖义,南洋有名的海匪。在他旁边坐着的是一个消瘦的中年人,干枯蜡黄的脸上留着山羊胡。一身青衣长衫,看打扮倒像似一个读书人。他是陈祖义的三弟,名叫方怀明。另外两个人要显得年轻一些,一个在摆弄着手里的九环大砍刀,另外一个心不在焉的趴在石桌上,向桌子中间的池子里丢着鱼食。拿刀的那个叫董厚德,喂鱼的叫柳乘风。他们也是陈祖义的结义兄弟,排行老四和老五。
青袍书生样的方怀明站起身,出衣袖中的火折子,把石屋四壁上的油灯都点燃了,昏暗压抑的室内总算明亮了一些。点完灯后方怀明走到窗子前,看着窗外暮霭茫茫的海面,背对着三人还是不说话。
海雾开始聚集,笼罩着落日的余晖。原本蔚蓝的海面变成了藏青色,海风也突然肆虐起来,扯着深邃的海水冲刷着海岸边的礁石。几只信天翁发出焦躁不安的鸣啼,夜幕即将降临,晦暗的海上危机四伏,可是它们不得不继续盘桓,因为它们的肚子还没有填满,自然还不能归巢。
“老五,你刚才一直没说话。”浑厚的声音回荡在石屋内,刀疤脸陈祖义率先打破了沉默,说“今天就我们兄弟四个,也别管什么狗屁国王,叫你们来就是想听听你们的意见,有什么就直接说,这次到底干还是不干。”
老五柳乘风端坐起来,为了让发言显得庄重一些,他丢掉了鱼食,拍了拍手道“二哥,其实我觉得三哥说的还是有道理的,不过如果二哥你决定干,我老五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不会邹一下眉头。”
“三哥,我觉得自从咱们来到这渤林邦国,你可就变怂了。”董厚德“铛”的一声把刀拍到桌子上,对着方怀明戏谑道“想当年我们五兄弟可也算是叱刹南洋,现在倒好,只能守在这当缩头乌龟。”
“老四”陈祖义丢掉手中的航海图,微怒道“有话就好好说,别他娘的阴阳怪气的在这激你三哥。”
方怀明深知他这个四弟的脾气,摆了摆手,示意并不在意,然后又回到陈祖义旁边坐好,缓缓的道“我知道你们都做好了决定,我同意或是反对其实都无关紧要,不过我还有最后一个疑问,想请二哥解答。”
“三弟,你可是我们的军师啊,没有你的全力相助,我们可不敢贸然行动,你怎么能说自己无关紧要呢。”陈祖义知道,他若是执意去劫郑和的船队,不管方怀明赞不赞成,他都会全力协助的,毕竟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不过当他听到老三打算妥协之后,还是一脸的欣喜的道“三弟还有什么疑虑,尽管提问。”
“听闻洪武皇帝曾悬赏50万两白银来取二哥的项上人头。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确有此事。”
“永乐皇帝更是将悬赏增至750万两白银。此事是真是假。”
“确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