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学到嘉南那年,伽闻是有些拒绝的,理由很简单,他不认为实验室的失手有何不当之地。
世人在他眼底不过是蝼蚁,可取可用,捏死也无弊害。
事实上他也确实从未怜惜每一个实验体,不论是Beta和Alpha,他要的只是结果,要的只是能控制自身,改造以后伴侣的一个契机罢了。
因而在方时寒提出去放松一下的时候,他答应了
可也没想到,就在短短的五十九秒红灯里,碰到了一生都藏进眼底,裹在脸颊,消亡于唇齿的一滴泪。
江山大道两侧移植的西府海棠,花泽艳丽遮挡乌云密布,Beta身着白色上衣行走在花雨纷纷里。
微风拂动鬓角微长发丝拂过唇边,他却不急撩开,等风慢慢轻翾缱绻吻掉。
红灯停靠,他从口袋摸出根烟肆意叼在唇边,明艳妩媚的五官在两侧满树红艳衬托下,更加白皙稠李。
很美,惊心动魄都不为过。
可伽闻最先注意的却是他唇沿边涎落的一滴水渍。
像是泪珠,剔透淡稠,曲曲折折往下巴处蜿蜒,滴答坠入衣襟,泅氤一片水痕
虽白却似经血丹颜般朱红,视觉感官太强,像是滴入浸透进了伽闻的颅骨里,冰凉的他沉敲在车窗侧面的手指都颤了下。
伽闻从未将人和圣经里赎罪的羊血联合在一块,羊是赎罪象征,他从来都直面罪孽,血腥,对于身,口,恶,的恶念不屑于顾,视如敝屣。
可这一刻,以往万千负罪感却咝啦燃起,尤其是那双眼眸流转而来,仅是隔窗看了一眼,他长久封闭枯槁的心就死灰复燃般燃动。
变的不再静。
强烈的心跳在那刻震耳欲聋砰跳,从未有过的机能反应汹涌而来。
是肉欲与罪恶。
窗外淫靡的眼尾红痣,乳色的手臂,以及淡漠的眼神都化作赎罪告书里的泣血字字。
怪异的如同噼里啪啦的蓝色火苗从后脊窜起来,那一刻大脑几乎只有一个念头。
他想
上帝要惩罚他了。
Locx走廊那里,只隔着半条廊道,他就闻出了他的味道,茉莉,很淡雅的茉莉伴有一丝迷迭香香气。
不是信息素,是体香,销魂摄魄搅乱他理智的体香。
他体内的信息素开始变得紊乱,火机也在这刻点燃,等男生搂过来那刻,他的理智彻底断裂
时隔多年伽闻仍还记得当时血液细胞和骨骼发出的支离破碎咔嚓声,一直随着流溯直达耳骨左耳。
最后随着男生触摸腺体和呼吸相缠达到高.潮。
然后他恼羞成怒了,原因他自己都捉摸不透,或许是为自身饥渴反应的愠怒,又或是为男生熟练淫荡的动作恼羞成怒。
他想,那个样子一定很可怕。
可是直到离开对方都笑意晏晏,未有半分慌乱。
只留他沉溺在仅有的茉莉花香中无法自拔。
就像印上男生明媚笑意的一沓沓资料丢在茶几桌上,伽闻都没搞清楚究竟是何原因。
没搞清楚纸张为何会被揉碎,为何会冲到洗手间注射抑制剂,为何会选修那门政治经济哲学。
他只明白他失控了,他因为一个Beta,一个对他只有坏处糟糕的Beta失控了。
人生的一切航道开始因为宋时予这三个字变得横冲直撞脱离轨道,开始往不可控制方向不复返。
他知道,上帝开始翻云他的手了。
后来,他就这么一边远离,一边又忍不住渴望靠近,期间一度试图打破顾虑逆向溯其源而入,探索这种感受的来由。
学校爆发大范围事故那天他摔碎了十多天得出结论的试剂,连科研服都没换,就冲了过去。
连事后目睹全过程的学长连迭后叹,太过危险,他或许应该先打针抑制剂,做好一切防护措施,再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