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喘息时间如白驹过隙般一闪而过,并未能让众人紧绷的心弦有丝毫松弛,反而更添几分凝重与警觉。工匠们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城墙上马不停蹄地忙碌着,他们争分夺秒地修补着那些触目惊心的裂缝,用坚固的材料加固着每一处薄弱之地,仿佛那城墙就是他们生命的最后一道防线。
弓箭手们则神情专注地检查着一座座高耸入云的箭塔,他们爬上爬下,仔细调整着射箭的角度,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影响射击精度和视野范围的细节。每一支利箭都被精心擦拭,闪烁着寒光,仿佛在等待着给予来犯之敌致命一击。
城墙之外,喊杀声与挖土声交织在一起,震耳欲聋。士兵们挥汗如雨,奋力挖掘着一道道深不见底的新壕沟,同时巧妙地布置着各种阴险狡诈的陷阱和尖锐锋利的尖刺。这些防御工事如同一张密密麻麻的蜘蛛网,试图减缓敌人汹涌澎湃的进攻速度。
郭腈面色阴沉地站在高处,注视着战场上的一切。他眼神冷峻,双唇紧闭,心中默默盘算着敌我双方的实力对比。片刻后,他转身命人迅速统计刚刚结束的这场激烈战斗中的伤亡情况。不一会儿,令人揪心的数据便呈现在眼前:战死九百六十七人,受伤三百一十五人。这个数字就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每个人的心头,让人喘不过气来。
面对如此惨重的伤亡,众人皆忧心忡忡,不知道在下一场更为惨烈的战斗中又会有多少同伴失去宝贵的生命,是否能够坚守住至关重要的西关。此刻,我的心情更是跌入了无底深渊,沉重得无法自拔。直到此时,我才真正领悟到为何郭腈之前会对我大发雷霆。战斗一旦打响,别说十五天,哪怕仅仅只有三天,恐怕所有人都会命丧黄泉。而我曾经天真地以为可以将功赎罪,成功带领那些被征兵的鬼魂回到奈何桥,如今想来,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痴人说梦罢了!
既然走不了,逃不掉,唯有死守死战了。郭腈鼓励大家,齐心协力,同仇敌忾,必将胜利。已经派人向黄风岭求援,还有范蠡大人的增援呢。兵士们的士气得到了些许提升,但是有山字营的前车之鉴,是否真的有增援,谁又知道呢。
“方大人,我们真的能够守住这座城池吗?”洪九满脸忧虑地望着我问道。就在不久前,因为我的提议,郭腈刚刚将他升任为千总。然而此刻,面对城外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的敌军,就连我心中也没底儿。
“唉,谁晓得啊!”我不禁长叹一口气,原本想着此次出征能带更多的魂灵回去,以此来换取属于自己的那份功德。可如今这局势,显然是我过于天真了。
此时的天色愈发阴沉,厚重的乌云如同一层黑色的帷幕,沉甸甸地压在头顶上方。在那一片昏暗的天幕之下,远处的游骑兵就像是涌动不息的暗潮一般,正缓慢却坚定地朝着西关步步逼近。
“呜……呜……”低沉而悠长的号角声再次划破长空,在呼啸的风声中不断回响。这是敌人发动第二次冲锋的信号,那声音犹如来自地狱深处的召唤,让人不寒而栗。
守城的士兵们紧紧握着手中的武器,一张张被战火熏黑的面庞在微弱的火光映衬下显得忽明忽暗。他们的眼神中,既有与敌决一死战的决然,同时也流露出对死亡深深的恐惧。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使得每个人的表情都变得异常复杂。
只听得指挥官猛地一挥手中的军旗,口中大声喊道:“杀!”刹那间,游骑兵大军如同一群被彻底激怒的凶猛野兽,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声,以排山倒海之势向着西关的城墙猛扑过来。
一时间,战鼓隆隆,响彻云霄;战旗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好似要挣脱束缚直冲天际。整个战场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仿佛就连广阔无垠的天空也因这场即将爆发的血腥厮杀而战栗不止。游骑兵们手持长矛和盾牌,身披沉重的铠甲,推着巨大的攻城器械缓缓推进,投石车和攻城锤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狰狞。
城墙上,一排排阴兵严阵以待,他们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肃穆。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紧张与决绝,目光紧紧地锁定着下方逐渐逼近的敌人。
弓箭手们早已将弓弦拉至满月状,手指微微颤抖着,蓄势待发。他们的呼吸急促而沉重,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身旁堆积如山的箭矢,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火把和油罐也已整齐地排列在墙边,只等一声令下,便会如雨点般投向城下,燃起熊熊烈焰,化作一道坚不可摧的火墙,试图阻挡住那汹涌而来的敌潮。
伴随着阵阵沉闷的马蹄声,游骑兵大军宛如一阵黑色的旋风席卷而至。他们身着厚重的铠甲,手持锋利的长枪,气势如虹,锐不可当。
城墙上的阴兵守军见状,毫不犹豫地松开了手中紧绷的弓弦。刹那间,无数支箭矢如密集的流星雨般划过漆黑的夜空,带着凌厉的呼啸声直扑敌军阵营。只见箭头所及之处,鲜血四溅,惨呼声此起彼伏。然而,这并没有让游骑兵大军停下冲锋的步伐,他们踏着同伴的尸体,发着野兽般的嚎叫,向着城墙逼近。
此时,整个战场陷入了一片混乱与喧嚣之中。金属相互撞击发出的清脆声响不绝于耳,士兵们激昂的喊杀声震耳欲聋,伤者痛苦的呻吟声更是令人毛骨悚然。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犹如一首悲壮而残酷的战歌,在夜空中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