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前堂传来死人的消息,我和方三桶惊慌失措,手中的宰羊刀差点滑落。顾不上再杀羊,我们匆匆忙忙地向前堂主奔去。
抵达目的地后,眼前景象令人惊愕不已——原本喧闹欢腾、饮酒作乐的人们此刻却紧紧围住一团,每个人都伸直脖颈,目光急切地投向圈子中央。圈子内气氛异常凝重压抑,仿佛时间都凝固了一般。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而焦急的声音骤然响起:"全都散开!快散开啊!你们这样会把他憋死的!" 原来是年事已高的王大夫不知何时挤进了人群之中,他大声呼喊着,示意众人分散开来,以便让空气得以流通。
众人如梦初醒般纷纷退让几步,但眼神始终紧盯着圈内。待人群稍稍散开些,终于看清了躺在大堂正中央的疯三。只见他满头满脸都是鲜血,生死未卜。王大夫俯下身去,小心翼翼地触摸着疯三的身体,仔细切脉诊断。片刻之后,他缓缓抬起头来,脸色沉重地摇了摇头说道:"没救了,这人已经不行了……"
“天啊!出人命啦!快去报官呐!”李嫂惊慌失措地尖叫起来,声音划破了原本平静的街道。她的脸色煞白如纸,双手不停地颤抖着,仿佛见到了世界末日一般。
这事情若是让那个贪婪成性、无恶不作的县太爷程大胖子知晓了,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啊!以程大胖子的性子,不趁机狠狠敲诈勒索一番才怪呢。到时候,不仅方三桶一家会倾家荡产,恐怕连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得跟着遭殃。说不定就算不死,也得被那程大胖子剥掉一层皮不可!
“求求你们了,千万别去报官呀!”此时,方三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周围的人们苦苦哀求着。他涕泪横流,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砰砰的声响。“我家本就贫寒,如果再被县太爷讹诈一笔,我们全家老小都没法活啦!各位行行好,放过我们吧!”
“在你家店里出了人命竟还不报官?万一县太爷怪罪下来怎么办?”一旁卖糖葫芦的张哥皱起眉头,满脸忧虑地说道。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安地朝县衙方向张望,似乎生怕下一刻就有官兵冲过来将他们抓走。
“这个疯三平日里就不安分守己,到处惹是生非。刚刚他喝得醉醺醺的,竟然妄图调戏孙寡妇。结果一个不小心没站稳,自己的脑袋猛地撞到桌子角上,当场就一命呜呼了。咱们这么多人可都是亲眼目睹的。况且他家也没什么亲人在世,死了也就死了呗,干脆找个地方挖个坑把他埋了得了,有啥可怕的嘛!”猪肉铺老板肖江双手叉腰,理直气壮地辩驳道。他的脸上带着一丝不屑,仿佛对疯三的死毫不在意。
然而,人群中的议论声却并没有因此而平息。有人觉得应该报官,毕竟出了人命不是小事;也有人同情方三桶的遭遇,认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时间,众人各执一词,僵持不下。“对啊对啊……”其他人也纷纷随声附和,表示赞同肖掌柜的说法。
王大夫闻言,也不知道是天热还是什么原因,从怀中拿出手帕擦了擦头上的汗珠子,说道:“医馆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方掌柜,肖掌柜,还有在座的各位,老夫先告辞一步。”说完就快步走出了羊汤馆。但凡懂点人情世故的都知道,这老人精是不想惹事上身。
一看王大夫走了,跟风的不在少数,呼啦啦地走了一大群人,只剩下关系要好的几位邻里还在。见此情形,贵喜也要跑,被我一把薅了回来:“他妈的,你也想跑?你还欠我二两银子呢!”
贵喜眼见我紧紧拽着他,死活不肯放他离开,那张脸瞬间皱成了一团,活像个被霜打蔫儿的苦瓜似的,苦苦哀求起来:“勺哥呀,您就行行好吧!我家里真有十万火急的事情亟待我去处理呢,您就高抬贵手,放我先走一步吧。等我把这棘手的事给料理妥当了,立马麻溜地回来找您,绝不食言呐!”
听到这话,我心里不禁犯起嘀咕来,满脸狐疑地瞪着他,毫不客气地驳斥道:“哼,你这家伙能有啥正儿八经的大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花花肠子!你不就是个整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光棍汉嘛,少在这儿跟老子瞎啰嗦!”要知道,我可是他实打实的债主,想收拾他简直易如反掌,根本不存在任何阻碍。
就在这时,贵喜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忙不迭地又开口补充说道:“勺哥,您可得仔细想想啊!那疯三可不是个善茬儿,他可是一直跟着大龙哥他们那一帮人厮混在一起的。要是让大龙他们知晓疯三不明不白地死在了这里,而咱们却连官府都未曾通报一声,那后果可真是不敢想象啊!到那时,只怕咱俩谁也甭想落得个好下场哟!”说着,贵喜的额头上已然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神情愈发显得惶恐不安起来。
其实,我和疯三并没有太多来往,对他的了解也仅限于听说他整日不务正业,到处占便宜。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还和当地的恶霸头目大龙扯上了关系。说起大龙,他可是清海县出了名的流氓头子,就连县太爷程胖子也要忌惮他三分。
想到这里,我额头上的汗珠瞬间滚落下来,心中暗自叫苦不迭。这次可真是惹上大麻烦了!要不是因为这是自家的事情没法躲,我真想立刻脚底抹油——开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