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还未亮,温知意就急忙朝裕寒院走去。
就在不久前,正在熟睡的她被玉月叫醒,她告诉了自己白星衍要离开的消息。
听到他要离开,温知意的心还是忍不住有些失落。
这么快,她都没有来得及好好跟他道别。
温知意压住内心的酸涩,连忙起身穿戴好衣物,拿起放在梳妆桌下的一个小包袱就匆匆出了门。
小雨淅淅沥沥还未停歇,时不时吹来的秋风更让行走匆忙的人感到一阵寒冷。
裕寒院,白星衍已经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
他拿起弯刀,吹灭书案上的烛火,戴上蓑笠就往院门口走去。
可当他的右脚刚迈出院门,一道急促的声音突然叫住了他。
“白星衍!”
听到熟悉的声音,白星衍的内心涌起一阵不舍和愧疚。
他狠狠吸了口气,借着秋风的寒冷克制住了心里的情感,随后脸上又挂起平日里温和的笑容踏出了院门。
白星衍单手扶起有些挡眼的斗笠,看向温知意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温柔。
“郡主。”
温知意快步走到白星衍跟前,望着他身上的蓑笠,酸涩的心又沾染上了一道别离之伤。
她望着他,抿了抿唇,最后将手里拿着的东西塞进了白星衍的怀里。
“这个你拿好。”
她讪讪收回手,将所有的情绪都压制在眼底,尽量平和地叮嘱白星衍:“保重,还有,好好活着。”
白星衍垂眸,握紧了手里的弯刀,他上前一步,俯身在她耳畔低声保证:
“等我,很快我就回来找你。”
说完,他狠心撇下温知意就朝雨幕中走去。
小雨时断时续不停地砸在青石地砖上,瞬间就激起了几层浅淡的雨雾。
它隐没了离人远去的背影和踪迹,也模糊了送别之人对离去之人的思念。
在白星衍消失在假山后的瞬间,温知意拼命压抑着的泪水瞬间决堤。
“郡主,我们回去吧。”玉月在一旁撑着纸伞担忧的望着她。
温知意看了一眼寂静的庭院,忍不住哀叹了一声。
没有了人气,这园庭在秋雨中也愈发孤寂了。
“也好,回吧。”
她擦干泪水,转身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送走了他,接下来便是独属于她自己一人的战场。
现在,她唯有在内心默默祈祷他一切平安。
雨打落了枯枝上仅存的旧叶,时光也猝然转逝,一晃眼就到了各国使臣朝见的日子。
夜幕如约而至,宫廷里华灯璀璨。
禹皇独坐于高位,宛如从前的帝王一般,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禹皇这次出席完全是被宸王逼迫的。
“陛下,时辰到了。”站在禹皇身边的辛安低声提醒。
禹皇睁开略显苍老的双眼,他迅速扫过堂下坐着的众人,目光最终停在了不远处端坐着的温知意。
他敛起眼底的憎恨和算计,故作平静地朝堂下坐着的宸王询问:“三皇弟,使臣可全部入席了?”
“禀陛下,四十六国的使者都已入席,未有纰漏。”宸王缓缓起身,不卑不亢回答禹皇。
“既是如此,那便开宴吧。”禹皇说完,就让辛安去安排。
辛安接到命令,朝众人看了一眼,在接到宸王许可的目光后就向宫人发令。
而禹皇看到这一幕,内心的怨念更甚。
温子宸,你等着,朕要让你为今日的羞辱付出代价!
他沉着脸,阴冷的目光紧紧黏在温知意身上。
而温知意自然也感知到了禹皇望向自己的强烈视线。
看来今夜她注定无法平静赴这场宴席了。
她抬头坦然同禹皇对视,并朝他露出一个淡然的微笑。
呵!
不愧是父女,连气人的方式都一样。
禹皇移开视线,眼里的算计却愈发深沉起来。
见禹皇不再看自己,温知意也收起了笑容,她开始打量起身旁入座的那些使臣。
不久,她便在不远处瞧见了熟人,南篱使者花柒野和北戎使臣吉多纳,以及坐在她对面的楼兰四皇子白昊冥。
不出意外,他们的目光有意无意都在她身上停留,作为东道主,温知意还是礼貌的朝几人递去了笑容。
很快,宴席开场,如从前那般,各国使臣相继对禹国和禹皇表态,而禹皇则相继给予他们一些便利。
大殿内的烛光早已被燃尽一半,原本有些寒凉的宫殿如今倒有些闷热起来。
杯盏交错间,温知意想起了她初见白星衍的那日。
昔日已逝,她同他相识竟已有三年之久。
想起两人相识的片段,温知意平淡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丝真挚的暖意。
“今夜明月皎洁,又逢各国使臣齐聚一堂,此乃人生乐事。”
吉多纳忽然起身,笑着朝禹皇开口。
而他的这个举动,也终于唤回了温知意逐渐飘远的思绪。
果然来了,那就让她看看禹皇和这些人想了什么办法将她拖下水。
温知意迅速理清自己的情绪,并打起全部精神以防被人下套。
下一秒,吉多纳的声音继续响起:“尊贵的禹皇陛下,今夜除了是与诸君相聚的日子,也是北戎的慕月节,在这天,我们那边的成年男子都会和自己心爱的女子表明心意。”
“原来如此,所以北戎太子,你是想?”禹皇平静的看着吉多纳,但是内心早已得意起来。
温子宸,既然你不在意你的妻女,那朕就将她们好好利用起来。
“禀皇帝陛下,孤来禹国多日,就找到了那位女子,因此想借此良时,向她表明心意。”
说着,吉多纳就朝温知意所在的方向看过了。
一时间,众人也停下了手里的事情,纷纷把目光移向了端坐在席位上的温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