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李泽亮等人离开之后,谢康眼眸之中,浮现担忧之色,却又隐约含失落之意。
在他看来,魏思温和骆宾王的邀请,对厉延贞来说,确实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只是,他也非常清楚。看上去难得的机会,却隐含着说不清楚的危险。
更让他不安的是,厉延贞的拒绝,李泽亮当时虽未不悦。但,在对方离开之时,谢康还是捕捉到了,眼眸中的不快。
他也希望,骆宾王等人,只是一时的雅兴使然,对厉延贞别过多的苛求就好。
更加后悔的是,今日李泽亮提及,厉延贞诗词之时。谢康一时出于炫耀,将那首“与谢师茶宴”,给说了出来。
如果说,清明一诗,还不会令那些名士侧重的话。现在,有了这首与谢师茶宴的话,谢康心中就拿捏不定了。
有了这些担忧,谢康只能够叮嘱厉延贞。近些时日,不可多行外出走动,以免被李泽亮等人看到,牵扯出不必要的麻烦来。
厉延贞欣然从命。他自己也清楚,李泽亮既然已经站出来。即便自己拒绝,恐怕也不会,轻易的揭过此事。
对此,厉延贞心中,并没有太大的担忧。
自从那天,他内心之中豁然之后,对于所发生的事情,便没有太大的畏惧之意。
唯一让他感到担忧的是,扬州之会,马上就会出现。
那么,随之而来的,就是那场席卷数州,波及数十万人的动乱。
万般不幸的是,他们现在就身处于,即将发生的这场动乱的地点之内。
这将是,无法改变的历史。
厉延贞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和阿翁,以及谢府上下,平安的度过这次动乱。
在回水井巷的路上,厉延贞心中疑问,盱眙的那个站出来抵抗的豪士,此时不知在哪里。
或许,就在这盱眙城之中,只是自己记不得了。
让厉延贞,以及谢康都没有想到的是。
对于厉延贞的拒绝,李泽亮哪里,事后并没有任何的寻衅之举。并且,十多日过去,那件事情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再也没有人,向厉延贞提过那方面的事情。
心中庆幸的同时,厉延贞依然倍加的小心。
他非常清楚,很多时候,麻烦并非是你招惹出来的。人在屋内坐,祸从天上来,这种情况,并不是不可能发生的。
特别是曹台智,更是让厉延贞,对他倍加防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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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太后诏令,大赦天下,改元光宅。
同时,旗帜由赤色改为金色(实为银色,时称白金。),饰以紫,画以杂文。改东都为神都,改洛阳宫为太初宫。又改尚书、中书、门下省等及诸部司官号,更置右肃政台,专知诸州案察。
当这个消息,传到盱眙的时候,厉延贞明白,武周革命又向前走了一步。而扬州之乱,也已经是迫在眉睫了。
“阿郎,门外来了个田武侯,想要见你。”
一个肤色黝黑,身体壮硕,声音却还带着有童音的人,走到后院池塘树下,厉延贞禀报。
这是谢康,给厉家送来的仆从。
就在李泽亮邀约之后,谢康心中不安,便送来几个仆从。说是下人,其实皆是壮硕的汉子。真实意图,自然不言而喻。
厉延贞本来想要拒绝,却怎奈谢康坚持,只能收下。
面前此人叫俞安诚,别看长的五大三粗的,真实年龄不过十四岁而已。而且,还是虚两岁。按照后世的说法,实际年龄不过十二岁。
厉延贞第一见到俞安诚,就被他的童音给迷惑了,听说他不过十四岁,着实吃惊。
俞安诚虽才十四岁,却天生神力,三百石左右的石头,能够轻松的举起来。现在他还未长成,厉延贞不敢相信,数年之后,这小子的力气,会如何的恐怖如斯。
就因为几人之中,他的年龄最小,就被厉老丈安排,跟随在厉延贞身边。
“田武侯?”
厉延贞微蹙眉头,一时没有想到,俞安诚口中的田武侯是哪个。
“阿郎不见,我赶他走。”
厉延贞不过,刚有些犹豫,这小子就顿时准备转身而去。厉延贞很是无奈,心中苦笑不已。这小子,一根筋的毛病,有点太严重了。
“子溪,慢着!”
子溪是俞安诚的乳名,平时厉延贞和厉老丈等人,都是以乳名称呼他。
“你个憨货!我什么时候说不见了?你且去将他请进来,待会就在二门外守着,如有人来,及时告诉我。”
俞安诚很是迷茫的挠了挠头。
明明你面色不快,好像不认识,我不才说要赶人走的。这个阿郎,你倒是早点说啊。
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心里自个嘀咕着,转身出去了。
没过多久,就看到田壮,面色急切紧张的,跟着俞安诚走了进来。
“大郎,怎么有闲暇到我这里来了?”
田壮的出现,确实令厉延贞感到奇怪。自从那天晚上之后,厉延贞和田壮,并没有过多的接触。
田壮伤势痊愈之后,倒是前来感谢过几次。不过,后来马行徼私下告知,不让他过多跟厉延贞接触,恐会给厉延贞带来麻烦。
田壮也明白,自己被人盯上,所以便不再刻意接触厉延贞了。
由于上次遇刺的事情,马行徼和杜彬两人,后来对田壮保护的很是严密。平时,并不让他一个人,单独出行。
今日,田壮一脸急切的独自前来,厉延贞顿时奇怪。
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厉延贞便示意俞安诚出去。这小子离开的时候,两个牛眼瞪了田壮一下,似是警告一般。厉延贞哭笑不得。
“厉郎君,出事了!”
看着俞安诚走出二门,田壮破口而出的话,让厉延贞心中一个激灵。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