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等,马上给您送来。”
小厮很快转回,手里提着一个陶罐,递给厉阿翁。
厉阿翁掏出十几枚大钱,递了过去。
就在小厮要接钱的时候,身后的泼皮嚷嚷了起来。
“一罐呈春烧五十枚,你给十几枚,想白拿吗?”
一个獐头鼠脑的家伙,说着站起来,向厉老丈走了过来。
看他伸手的样子,是想要抢夺阿翁手中的陶罐。
厉延贞怎么可能容忍他对阿翁动手。
一步跨上前去,挡在了阿翁的面前。
泼皮被突然上前的厉延贞,吓了一跳,特别是看到他眼中带着的凶光。
不由的寒颤了一下,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
反应过来后,泼皮勃然大怒:“小子,想找不快活吗?”
“贞子,不可莽撞行事。”
厉老丈同样吃了一惊,以往贞子甚为胆怯,可没有如此的胆量主动站在自己的身前,今日是怎么了?
厉老丈怕泼皮对厉延贞动手,他来不及多想,惊呼一声,拽着厉延贞的胳膊,就想要将他拉到自己的身后。
让厉老丈再次惊讶的是,自己猛然使力之下,居然没有能够将厉延贞拽动。
“阿翁莫慌,有贞子在,绝不会让几个鼠辈伤到你!”
“哈!好大的口气。小子,我看你是活够了,想要寻死。也不打听打听,在这盱眙城之中,何人敢咒骂我等!”
几个泼皮被厉延贞给激怒了,立刻围了上来。
厉阿翁急了。
眼看着五六个泼皮冲上来,厉延贞恐怕要挨打了。
他冲上前,想要将厉延贞挡在自己身后,以免遭了拳脚。
哪里想到,厉延贞却丝毫不惧,伸出手臂将自己给挡下。
这时,几个泼皮也冲了上来,挥动拳头就直奔厉延贞面门而来。
厉延贞没有丝毫闪避之意,挡下厉老丈之后,身体就同时扑了过去。
抬手抓住最近一个泼皮挥上来的拳头,猛然发力,顺势发力将他给甩了出去。
嘭!
沉闷的声响,泼皮直接被甩飞了出去,狠狠的砸在地上。
依照仙鹤回气术的发力方式,厉延贞感觉身体灵活很多。
虽然被五六个泼皮围攻,却未遭到一击。
而且,厉延贞惊讶的发现,依照修炼之法,发力收力,以往那种力量不能够激发出来的感觉,似乎顺畅了起来。
“小郎君,手下留情!”
棚外一人高喊。
厉延贞没有理会来人,抓住另外一个泼皮的肩膀,再次丢了出去,这才抽身回来看去。
只见一个留有短须,头戴幞头,身着青绿之色圆领袍衫的男子。
男子站在棚外,上下打量着厉延贞,眼中充满了惊异之色。
几个泼皮见到来人,立刻站起来跑了过去,点头哈腰的向此人行礼。
男子温怒的瞟向几个泼皮,沉声道:“毛小郎,尔等胆敢在刘家铺子撒野,是嫌命长吗?”
泼皮闻言,更是惊惧,扑倒在地上跪下,道:
“三爷,非是小人等生事,而是那小子出言辱骂小人。小人几人也是气急不过,才动手的。扰乱了三爷的铺子,还请三爷恕罪!”
三爷眉头微蹙,看向厉延贞。
“小郎君,不知何以会出言无状?”
其实三爷自己知道,看对方的样子,不过十多岁而已。
如果不是这几个泼皮挑衅的话,人家又怎么会辱骂他们。
只是,作为刘家铺子的东主,他必须要让人知道,在盱眙城之内,这里不是任何人能够随便撒野的地方。
厉延贞面色平静淡然,瞟了一眼跪在三爷面前的泼皮。
随后又看向三爷,平淡的问道:
“想必郎君,便是铺子的东主。在下但有一问,一陶罐的浊酒,究竟需几枚钱可买得?”
三爷一愣,还是下意识的回答:“十五枚。”
“既如此,我阿翁用十五枚买一罐浊酒,应是不差。但是,这泼皮无赖却言称,要我阿翁交付五十枚。更有甚者,想要动手抢夺阿翁手中陶罐。雏鸟尚知反哺,在下又怎能容此等货色,对阿翁无礼。在下曾闻,商贾之利,重在诚信为本,童叟无欺,方是行商天下之道。在下想来,郎君应不是那视客而待之人吧?”
三爷先是感到愤怒,听厉延贞所言,他就明白了。
这几个泼皮,是想要敲诈人家的酒水。
恐怕他们,是看到这两个人面生,便生出歹心来了。
不过,听到厉延贞后边的一番话,不由心中惊诧不已。
此人谈吐,不似一般的市井小民。
看年纪也就十几岁的样子,应该还未到及冠。
能够说出如此一番话来,一定是读过书的。
现在这个时代,虽然在历史上,留下了不少的文人墨客。
但是,真正能够读得起书的人,还是少之又少的。一般的庶民百姓,就算是有这个心,恐怕也没有这样的能力。
所谓,书非借不可读。
其实真正的意思,是书太贵了,一般人买不起,只能够借来读。
当然,这也就代表着,你首先得有能力,有关系能够借到才行。
厉延贞的一番话,让这位三爷,立时没有了任何轻视之意。
不能够轻易得罪,天下能人辈出,切莫小看任何人,别给大兄惹了祸事。
三爷心中想到。
“小郎君教训的是,我等开门做生意,绝对童叟无欺。只是,这几个东西,并不是铺子里的人。当然,他们在这里对郎君和老丈无礼,也是我等之责。”
三爷笑容可掬的走上前。
“来啊,再拿一罐呈春烧来,送与老丈和小郎君。”
随后,便向厉老丈深施一礼道:“些许浊酒,全做对老丈的赔礼。”
厉老丈这个时候,看上去有些茫然的呆愣,没有任何的反应。
他是被厉延贞,刚才所做的一切给惊到了。
不管是和泼皮动手,还是和这位三爷理论,都让厉阿翁震惊不已。
此时心头之中,更是掀起惊涛骇浪。
这还是我的贞子吗?
厉延贞见阿翁茫然无措,以为他是受到了惊吓。
便匆忙向三爷还施一礼道:“郎君美意,我替阿翁感谢。只是,无功不受禄,况且郎君刚才所言,这几个泼皮,并非贵店之人,赔礼一说,也就当不得了。”
三爷还要推让,厉延贞却没有给他机会。
已经耽搁了一些时间,他们还要赶回都梁山,匆忙道别之后,厉家爷孙两人便离开了刘家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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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仁坊,鸿轩客栈。
刘家铺子的三爷,此时恭敬的站在一个年约三旬左右,面相和他有些相似的男子面前。
男子坐在一张胡床之上,蹙眉听着三爷讲述,此前在观成坊铺子里发生的事情。
听到厉延贞那番话之后,男子心中,也对那个小郎君,产生了好奇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