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庸立刻赶回六国饭店。
野谷金太郎终于屈服了。
果然,刚刚进入大堂,就被前台服务员注意到了。立刻将他叫住。
“刘先生,有你的留言。”
“谢谢!”
张庸将留言信封撕开。
里面只有一张便签纸。上面写着简单的汉字。写得还挺工整。意思也清楚。
“货已送到。立刻放人。”
没有落款。
右下角画了一个标记。
看起来像是一朵野花?
呵呵。幼稚。
下次我给你加上一堆牛粪。哈哈。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坐电梯上来六楼。
钟阳、吴六棋等人都是严阵以待。
“队长!”
“包裹呢?”
“在这里。”
“拆开。”
“是。”
钟阳将包裹拆开。里面是一个胀鼓鼓的信封。
信封里面都是银票。面值都是500银元的。总共有六十张那么多。全部都是汉口丰汇银行开出的。
三万银元。不多不少。赎金的确是送到了。
放人吗?
先请示。
下楼来。打电话给处座。
“既然货已收到,那就放人吧!”处座言简意赅。
“我回头就用复兴社的名字再抓起来。”张庸立刻补充自己的计划。觉得还可以再砍一刀。
“你还准备一鱼两吃啊。放了就放了。以后再抓。”
“是。”
张庸听令。
下令将两人都放了。
松绑。
“伱们可以走了。”
“呃……”
桥口爱实终于松了一口气。
野口博隆倒是比较平静。估计是觉得自己还有资本。
“阁下是……”
“刘黑仔。想报仇,随时找我。”
“刘桑。”
野口博隆嘟囔两句。最终没有再说什么。
两个日谍走出六国饭店的门口,消失在街道的尽头。一直消失在地图的边缘。
张庸也带人从六国饭店撤出来。
当然,他依然还留着306房。那边还有个北岗太郎呢。
回到鸡鹅巷。先去财务科。
将三万银元全部缴纳。一分都没有留。已经见光的。肯定不能留。
签字。
来到处座办公室外面。
毛人凤还在忙碌的不行。有大量的文件需要处理。
“毛秘书……”
“你自己进去见处座吧!不用敲门了。”
“是!”
张庸悄悄推门。
从门缝里看到处座正在研究一个花瓶。
判断可能是元青花?
好像花瓶里面最值钱的就是元青花了。
稳步上前。
立正敬礼。
“处座。”
“人放走了?”
“是……”
语调有点含糊。
处座立刻感觉到了。知道他是不舍得。
这小子。真是专刮鱼鳞的刀。逮着日谍,刮了一次,还想再刮一次。
于是将花瓶放下来。注意到张庸好奇的目光。
“怎么?你对花瓶有研究?”
“元青花?”
“什么元青花!这是景泰蓝!不学无术!”
“值钱吗?”
“你!这是稀世珍品,怎么能用金钱来形容?”
“哦……”
张庸肃然回答。
处座一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不以为然。
这个小家伙,哪里懂什么古董。对古董根本没研究,没兴趣。眼里就只有银票。
一门心思就知道搞钱!
处座站起来,将景泰蓝珐琅花瓶小心翼翼的放在后面的玻璃橱柜里。
和张庸谈论古董,完全就是对牛弹琴。
张庸也是暗暗怨念。
景泰蓝?
明朝的花瓶吗?好像是。
切,明朝的花瓶有什么值钱的?等着。我给你搞几个宝贝来。
什么元青花。什么宋青花瓷。还有唐三彩。
特娘的,鬼子的槐机关手里,肯定珍藏了很多宝贝。只要挖出来,肯定赚的盆满钵满的。
上贡一部分,自己私藏一部分。完美。但是得找个销赃渠道。
这些花瓶什么的又不能当饭吃,还是兑现吧。银票才是王道。
对了,元青花价值多少大洋?
“审讯没什么结果。”处座错开话题,“日谍嘴都很硬。”
“我能调阅相关的卷宗吗?”张庸决定努力上进一点。先从阅读案卷开始。说不定有意外发现呢。
“当然可以。你去吧!”
“是。”
“我打电话给资料室。让她们将所有的案卷都找出来给你。”
“是!”
张庸告辞离开。
然后来到资料室。调阅案卷。
这个日谍的化名叫做范志海。日本名字不知道。
他承认自己是日本人。还满口八嘎八嘎的大骂。但是始终没有说自己的名字。
显然,这个家伙是在挑衅。
他知道,只要自己不招供,对方就查不到他的日本名字。
有点遗憾。处座亲自下场,也没做到。
这些日谍都很嘴硬。
处座也很快意识到,来硬的不行。
怒气一旦上来,将对方弄死了,线索就断了。但是线索又不能断。
这是追查刺杀案的唯一线索。处座不敢让它断。
断了再想接起来,就很难很难了。
“张队长。案卷齐了。”
“谢谢!”
张庸坐下来,认真查看。
这个范志海,是一个打零工的。苦力。专门蹲守机场外面。
如果机场里面有什么苦活累活,需要临时找人,就会从外面找召集他们。他们这些苦力,大约有三四十个。形成比较固定的团体。
根据调查,范志海到来机场附近,才两年左右。
没有什么亲戚。也没什么朋友。说自己是东北逃难过来的。也没有人怀疑。
大部分的时间,都是独来独往。偶尔会到红袖里去。
红袖里是什么地方?暗娼所在。
正规青楼里面的姑娘,大部分都是有牌照的。需要纳税的。暗娼则不用。
复兴社顺着红袖里查下去,一直查到范志海寻找的姑娘。发现这个家伙每次来,几乎都找不相同的人。几乎和每个暗娼都有交集。
这就没办法查了。那么多的暗娼,全部摸查一遍,没发现什么疑点。
判断接头地点不是这里。
况且,大部分人都觉得,日本人心高气傲,不可能用暗娼掩饰身份。
“确实……”
张庸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忽然想起上海滩一个交际花:夜莺。她就是日谍。
她的掩护身份是九重天夜总会的头牌。只伺候达官贵人。很显然,她的攻略目标,应该是张啸林。
事实上,张啸林最后也的确是成了汉奸。最后被军统干掉。
看半天卷宗,不得要领。
“唉……”
无奈长叹。
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本领。
真的以为自己有长进了?
想多了……
论侦缉手段,他就是渣渣。
如果里面有什么蛛丝马迹,其他人肯定会发现的。
既然其他人都没什么发现,他也就别想了。他从来就不是靠脑子吃饭的人啊!还是出去碰运气吧!
“六祺!”
“到!”
“带几个人,我们出去走走!”
“好!”
“带上汤姆森。多带几个手雷。”
“好!”
吴六棋去准备。
很快,三辆汽车就出发了。
都是全副武装。
汤姆森冲锋枪足足带了四把。手雷带了十五个。
在吴六棋看来,这么猛烈的火力,即使遇到专业的日谍杀手也不用怕。张庸显然是过分小心了。
首先来到红袖里。
张庸默默的从街道中间走过。没有发现。
地图显示没有红点。说明这里的确没有隐藏的日本人。日本人确实不愿意去做暗娼……
但是,等等!
忽然间,似乎感觉哪里不对。
从红袖里出去,一直往前走三百米,似乎就是金陵女子学校?
方慕雨好像就在这里?
范志海和方慕雨……
摇头。
想多了。
他们两个,不是一个系统的。
方慕雨应该是特高课的。范志海到底属于哪个机关,不好说。
但是很显然,方慕雨的工作是攻略某个大人物,策反某个大人物,而不是刺杀。所以,和范志海,肯定不会有交集。也不会知悉身份。
没办法了。只好继续大海捞针。将范志海平时可能去的地方,全部搜索一遍。
范志海的隐藏身份,是苦力。收入很低。平时去的地方,也多半都是破旧衰败的。哪怕是地下赌场……
案卷显示,这个家伙还喜欢赌博。只要拿到手,就去嫖赌。
来到地下赌场附近。忽然有发现。
有一个红点出现。
看来,问题不在红袖里。而是在赌场。
赌场里面三教九流混杂,哪怕是复兴社,也不可能详查到每个人的信息。
须知道,做这个行当的,多半都是滚刀肉。
想要他们提供每个赌鬼的信息,根本不可能。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哪个赌鬼到底是什么身份。
今天自己可能来对了。
挥挥手。
吴六棋立刻会意。安排人准备。
“去打电话。”张庸觉得还要更加小心谨慎一些,“叫钟阳也带人过来。”
“好!”吴六棋立刻去了。
现场情况复杂。大部分赌徒又都是亡命之徒。
日谍发现不对,肯定会制造混乱。加上其他赌徒的乱窜。人少根本无法控制现场。
幸好,红点一直没有大范围移动。还在赌场里。
很快,钟阳带人来了。
立刻冲进去抓人?当然不是。先换装。
用复兴社的身份抓人,日寇一定会顽抗到底的。这几乎是定律了。
日寇也知道,落入复兴社的手里,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从一开始,他们就做好了狂热的献身的准备。
除了极少数日寇扛不住开口,其他的都十分顽固的。
处座都没办法。
既然如此,只能换个办法。
还是用刘黑仔的身份抓人。
日谍落入混道上的人手里,内心肯定还有一丝丝希望。
这一丝丝的希望,就是他们的破绽所在。
熟练的换装。
很快,张庸又变成了刘黑仔。其他人变成打手。
什么?破绽?
到处都是破绽。但是日谍似乎不在意。
事实上,在单向不透明信息的面前,日谍也无法判断真假。往往他们倾向于相信。
为什么?
相信对方是刘黑仔,总比相信对方是复兴社好吧。
落入复兴社的手里,后果是显而易见的。但是,落入一群江湖中手里,似乎还有一些挣扎的希望。
“走!”
张庸挥挥手。
带着所有人进入地下赌场。
不用外围布控了。因为那样会显得过于“专业”。
“站住……”
“做什么的……”
赌场外面,有几个人看门口。发现大群人涌进来,下意识的叫道。
结果被吴六棋用枪一指。声音立刻切断。
要命。对方还有枪。
是道上的哪位大佬来了?要做什么?
急忙举手。
表示自己十分听话。
“不关你们的事。”
“让开!”
张庸在后面说道。
几个人这才放心。
迅速让开。
吴六棋率先冲进去。其他人跟着涌进去。
里面灯光昏暗,空气浑浊。充斥着浓郁的烟草味。还有大量的臭脚丫的味道。令人窒息。
各种吵闹声、叫喊声、牌具的撞击声,还有拳头砸桌子的声音。乱哄哄的像一个菜市场。
有人乱窜。撞到吴六棋身上。
“啪!”
挨了一个大耳光。
但是居然毫无反应。估计是输的脑子糊涂了。
还有人跌跌撞撞的连路都站不稳的。估计是喝多了。然后输光了。干脆扑倒在角落里睡觉。
也有人直接扑倒在地上睡觉的。结果被人拖死狗一样拖到一边。
地上有破碎的酒瓶。
如果不小心踩到的话,当场就会被扎的鲜血直流。
倒是一个女人都没看到。
估计是赌鬼嫌弃女人晦气。不让女人进来。
张庸捏着鼻子,对周围的一切,视若无睹。
锁定自己要抓的男子。
发现对方长的还挺壮。似乎不是一般人。估计也是一个卖力气的。
朝周围的人打手势。明确的指认目标。
“上!”
挥挥手。
立刻有人扑上去。将目标按倒。
“做什么?”
“做什么?”
目标疯狂的吼叫起来。
他身高体壮,力气也大,吴六棋等人有点吃亏。
周围有太多的人,目标又在赌桌边,没有足够的空间。只有两个人可以用力。根本按不住。
“让开!”
“让开!”
吴六棋暴躁的吼叫。
将周围的人全部撵走。将目标拖出来。四个人一起压上。
终于,成功的将目标按倒在地上。
“做什么?”
“做什么?”
周围的人也是混乱了。
很多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跟着拍手起哄。
从赌场的最里面冲出来好几个看场子的,敞胸露怀,手里都端着驳壳枪。
张庸神色不动。
他们才几个人。自己有十几个。
“刷刷刷!”
“刷刷刷!”
这时候,该汤姆森上场了。
瞬间,那几个看场子的壮汉就怂了。
要命。对方居然有重武器。居然连冲锋枪都用带来了。
“阁下是何方神圣?”
“刘黑仔。”
几个看场子的显然没听说。
但是看对方有冲锋枪,就知道不是善茬。
这个冲锋枪老贵了。好几百大洋一挺。甚至上千。老值钱了。
一把冲锋枪,换好几把驳壳枪。
张庸慢条斯理的说道:“我是从南面来的。以前混上海滩。”
几个看场子的面面相觑。
原来是过江的猛龙啊!跑自己地头来了。难怪这么嚣张。
“阁下要做什么?”
“我是冲着他来的。和你们无关。”
“原来如此。”
几个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冤有头债有主。原来对方是有具体目标的。
那就没事了。
这些烂赌鬼,抓了就抓了。
很快,目标被五花大绑起来。再也挣扎不得。
本来,目标是想要咬舌的,还以为是自己身份暴露了。一听是上海滩来的,立刻改变主意。
原来不是中国人的特工了。那没事了。误会。都是误会。
一边挣扎,一边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抓我?”
“刚才说了。我叫刘黑仔。上海滩来的。”
“伱们抓我做什么?”
“你自己心里有数。”
“我不知道……”
“为什么我们就抓你一个,不抓其他人?你好好想想。你自己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我没有得罪你们。我不认识你们……”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张庸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在他面前晃了晃。
目标立刻识趣的闭嘴。他不想自己的舌头被割掉。这帮家伙肯定是十分凶残的。
“带走!”
张庸挥挥手。
众人立刻将目标押解出去。
后面几个看场子的将驳壳枪收起来。又缩回去里面的暗室。
没事了。和他们无关。
是有一个赌鬼被盯上了。可能是犯了什么事。
极其有可能是在南面的上海滩得罪了别人,然后被人追杀到金陵来了。这种人,并不罕见。
一行人将目标押解到外面的巷子里。然后开始审问。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问你几个问题。”
“什么?”
“你的日本名字叫什么?”
“我不是……”
“啪!”
挨了张庸一巴掌。
不是用手打的。是用随手拿来的一块木板。
打人打脸。用手挺痛的。如果是用木板的话,那就没事了。不但打得狠,还省力。效果也更好。
“别打,别打……”
“说。”
“我,我,我……”
“啪!”
又挨了一巴掌。
还是木板打的。打的依然是左脸。
张庸不会用反手。力气都在右手。
连续两板子下去,顿时将对方打的满嘴都是血。可能有牙齿也被打掉了。
“说!”
“伊藤,伊藤,伊藤次男……”
“伊藤次男?”
“是,是……”
“做什么的?”
“我,我,我是电工,电工……”
“电工?”
“对。我电工。电工。在电灯公司上班。”
“哪个电灯公司?”
“爱,爱迪生……”
“你的伪装身份叫什么名字?”
“崔、崔志浩。”
日谍不敢隐瞒。老老实实的回答。
他完全相信,眼前这些家伙,就是从上海滩那边过来的。所以凶残的要命。
没想到,对方居然知道自己是日本人。
本来他想要隐瞒很多信息的。现在都不可能了。对方可能知道自己的老底了。
“范志海说,你欠了他五十个大洋……”
“谁说的?”
“范志海。他一口咬定。五十大洋。”
“他放屁!我什么时候欠他的钱了?”
崔志浩着急了。
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他和范志海认识。
五十大洋。那是很大的数目。对于普通人来说,一年都挣不到五十大洋的。对方气势汹汹的找上门,显然是要账。范志海自己拿不出那么多钱,于是找到他崔志浩的身上。一定是这样的。崔志浩脑补了中间缺漏的一部分。
范志海绝对是向对方借钱了。然后还拿自己当保人了。否则,对方怎么可能冲着自己来。
八嘎!这个该死的范志海!他想死!
居然将自己是日本人的信息也透露出去。真是不要命了。
幸好对方不是中国人的特工。否则,他们一个个都得死。
“他还不上了。这笔钱,只有找你!”果然,听到刘黑仔阴森森的说道。
“凭什么?”崔志浩弱弱的回答。
很想生气。
但是不敢。
内心的委屈是显而易见的。
范志海欠的钱,凭什么要我崔志浩还。我和他,就是单纯的联系人关系。
“凭这个。”
张庸拔出勃朗宁手枪。
咱不会说道理。枪杆子就是道理。你不服就打死你。
“我,我……”
“六十大洋!”
“我还,我还!”
伊藤次男急忙回答。幸好反应快。
否则,自己多说一句,肯定就是七十大洋了。那就更加悲剧了。
“这才对嘛!”
张庸微笑着说道。将手枪收起来。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
但是谁都看得出,他的笑容是有多么虚伪。
崔志浩这才松了一口气。
然后头大。自己去哪里找六十大洋给对方?
他的掩饰身份,每个月的薪水才三个大洋。日常花销。哪里还有剩余的?
关键是,这是范志海惹下的祸事,和他有什么关系?
不行。他不能背这个锅。
必须让上级知道,都是范志海做下的错事。
“范志海叫什么名字?”
“什么?”
“范志海的日本名字。”
“浅田周二。”
“算你识趣。”
张庸冷冷的说道。终于知道范志海的名字。
看这个家伙还嘴硬。回头就狠狠给他上刑。
崔志浩目光悄悄的乱瞥。
看到张庸在用匕首修理指甲。
“呃……”
忽然,张庸闷哼一声。
原来是被匕首割到肉了。渗出了一点点的血。
崔志浩情不自禁的缩脑袋。
完蛋。好可怕。
如果匕首落在自己的身上……
不敢多想。
“我,我想打个电话……”
“打给谁?”
“一个朋友。”
“什么朋友?”
“我朋友。他有钱。我叫他拿钱来。”
“好!”
张庸点点头。
将他带到附近一个电话旁边。
然后松绑。
站在附近监视着。
崔志浩小心翼翼的打电话。
打给谁?
他的上线。只有他的上线才有钱。
不久,电话接通。
“郭老板……”
“啊?是你……”
“刘,刘爷……”
急匆匆赶来的郭大山,看到张庸,顿时愣住。
他转头看着崔志浩。以为是对方将自己卖了。后来发现不是。崔志浩一片迷糊。又一脸期待。
得,金陵城真是太小了。自己居然又撞到了刘黑仔。
这个家伙真是阴魂不散啊!
谁遇到谁黑仔!
八嘎!
想跑,但是跑不了。
你跑的再快,有子弹快?对方可不是菩萨。
让你跑出一百米,后面的子弹都能追上伱!
只好硬着头皮上来。
“郭老板。”
“好久不见。”
张庸笑眯眯的打招呼。
意外。
真的。
没想到,伊藤次男的上线,居然就是郭大山。
奇怪。这个郭大山,到底脚踩几条线?
难道之前的推测是错误的?郭大山和李琼其实无关?
搞不懂……
也懒得想。
反正抓啊抓,全部抓完就是了。
就好像是桐机关那样,抓着抓着,整个机关的特务就一网打尽了。
大鱼抓完,剩下的都是小喽啰。已经不起作用。
连特务机关长岩作又二也被打死了。
檀机关的特务机关长,好像是和知鹰二?这家伙在金陵吗?
如果在,有机会去问候问候他。
“你们认识?”
崔志浩顿时感觉自己有希望了。原来是熟人啊!
那就好。
那就好。
只要是熟人就好办。
早知道你和郭老板是熟人,我还那么费劲……
汗!
“刘爷,爷……”
“准备来拿欠条了?”
“不,不是……”
“还没准备好?”
“我,我……”
“没事。我不着急的。”
“我,我……”
郭大山欲哭无泪。好想哭。真的。
他当然知道张庸不着急。可是,他着急啊。那是足足一万三千大洋啊!
将他拆了卖掉,都卖不到1300大洋,何况是?
本来想要躲一段时间,等风头过去再说。
他每天都向天照大神祈祷,希望有人将这个刘黑仔给杀了。那就没事了。
最好是什么妖刀村正之类的显灵,让刘黑仔死于非命。
可惜,他的祈祷好像没什么效果。眼前这个混蛋,活得很好。一点都没有无疾而终的迹象。
传说中的妖刀村正也失灵了……
“没事。既然是你的人,你带走吧!”张庸很大方。
“谢谢。谢谢。谢谢。”郭大山说话的时候,脸色比哭还难看。搞得崔志浩一脸迷糊。
怎么回事?
别人都放过我们了啊!你哭什么?
别哭啊!一会儿惹别人不高兴,又打我们一顿。我刚才被打的老惨了。
“八月初一之前啊!”张庸冒出一句。
“别……”郭大山顿时感觉压力山大。
八月初一,那是阴历。算阳历的话,就是九月份。阳历和阴历大概相差一个月。
现在阳历已经是八月份,换言之,就是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准备。他必须在一个月的时间,凑足大洋。又或者是想办法将刘黑仔干掉。
哪个容易?
感觉两个都非常困难。
第一个想都别想。一年都凑不到大洋。
第二个也就是想想。这个刘黑仔,身边似乎有不少人,想要干掉他,得请多少人动手?
请人也是要钱的。
请一个高明的杀手,至少几百大洋起步。
万一一个杀手搞不定,还得多请几个。那花费海量去了。几千都未必刹得住。
向上面报告?
上面如果追问原因,自己怎么回答?
说自己被敲诈勒索了?
很丢脸好吧?
“郭老板有难处?”
“刘爷,我,我,我……”
郭大山嗫嚅。
我当然有难处。还非常有难处。
真的。
我现在很困难。
“不对啊!你们日本人挺有钱。”
“呃……”
“我刚刚从野谷金太郎那里收到三万大洋。他给钱就很爽快……”
“野谷?”
郭大山顿时一愣。
他刚好知道这个人。还有点渊源。
因为他是做包工头的,基本上是和泥土打交道的。野谷家也是。巧合之下,居然认识。
不过,因为双方隶属不同的特务机关,所以,并没有来往。
如果不是刘黑仔提起,他都没有想到。
“哦?你认识。”
“不认识。不认识。我不认识……”
郭大山急忙否认。
认识也没用啊!又不是同一个机关。
关键是,这是他郭大山的欠账,别人野谷不可能帮他还啊!关系没铁到这个份上。
“郭老板,你能拿出多少?”
“什么?”
“我说。你现在能支付多少?”
“五,五……”
“五千?”
“不,五百!不,一千五百!一千五百!”
“真的?”
“真……”
郭大山脸色煞白。
看着张庸拔出匕首。晃了晃。匕首寒光四射。
“刘爷,别,别……”
郭大山顿时就跪了。
他知道眼前这些家伙,都不好说话。
一刀扎死也就算了。最怕的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割一只耳朵什么的。
砍断一只手,或者一条腿,也是常事。
那就终生残废了。
“郭老板,看来,你不出点血,是不会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刘爷饶命,饶命……”
郭大山噗通跪下。拼命的磕头。
他不想死。但是真的拿不出钱。
“好,看你这么有诚意,我给你指点一条灵活变通的路子。你说,野谷家哪里还有钱。我拿野谷家的钱填补你的亏空。我就放过你。”
“啊?”
郭大山神色怪异。
用野谷家的钱?帮自己偿还?
天!
还有这样的好事?
不是,是真的吗?
半信半疑……
“如果你提供的消息,让我可以从其他人那里拿到大洋,你的欠条,我当场就烧掉。从此以后,我们两不相欠。以后我也不打你的主意。”
“这……”
郭大山陷入了两难的抉择。
如果说,他完全没有信息,也就不用想了。但偏偏是,他知道一点点。
虽然槐机关做事隐蔽。然而,只要是人,做事肯定会留下痕迹。何况又是日本人自己。何况郭大山还认识野谷家的人。所以,他确实知道一点点。
如果他将这个信息说出去,刘黑仔肯定获利不少。自己的欠款,也会被清空。
问题是,如果他将这个信息说出去,野谷家的损失就大了。万一到时候追查起来,说是他说的。那就……
野谷家的人会将他撕碎了。
忽然眼角余光看到背后有人拿着铁锹。也不知道要干啥。
第一反应就是对方要挖坑。
挖坑做什么?
要埋了自己?
晕!
郭大山浑身一阵激灵。
不能等了!
“刘爷,我们借一步说话。”
“有话就说。”
“刘爷,事关机密,我只能告诉你一个人。”
“好!”
张庸盯着他片刻,才走到一边。
郭大山急忙跟上来。看看四周,确信不会有其他人听到自己说话。
“刘爷……”
“别聒噪。直接说。”
“刘爷,你只图财,不杀人吧?”
“不妨碍我就不杀。”
“那,那……”
“嗯?”
“刘爷,野谷家在金陵,有个秘密仓库……”
“你说的不会是脂砚斋吧!”
“不是,不是……”
郭大山急忙摇头。
内心暗暗警惕。对方知道的挺多。
居然连脂砚斋都知道。自己如果撒谎,结果可想而知。
“哪里?”
“是梧桐路的一座宅子。”
“门牌号?”
“具体我不知道多少。我没去过。我只知道,记号是门口对面有一个废弃的宅院,有点像鬼屋似的。”
“就这么多?”
“刘爷,你要是能找到这个宅子,里面的宝贝绝对不少。但是,你可千万不能说是我告诉你的。否则,野谷家非找我拼命不可。”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