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寻找目标——胡医生。
车队驶入宝华路。
王云肖漫无目的打量四周。就当做是熟悉街况了。
两年以后，就轮到日寇这样公开的扫荡抓捕，轮到他王云肖躲躲藏藏了。不熟悉街况肯定是不行的。
平时没有时间这样浪费。今天正好有这样的机会。
别人的车。别人的士兵。
自己完全零成本。
“张参谋，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刘波皱眉说道。
“找日谍啊！”王云肖随口回应。
“可是，这样无头苍蝇的乱找也不是事啊！”
“你有什么建议？”
“我们应该先去林医生被害的现场。看看现场有没有线索。”
“行。我们就去案犯现场吧！”
“呃……”
刘波欲言又止。
他感觉王云肖完全就是胡闹啊！
没主见。
都不知道要找什么。
甚至连案发现场都不去。满大街的乱晃。
如果这样都能抓日谍的话，日谍也太无能了。街上那么多人，你知道哪个是日谍？
胡扯……
车队于是转向。
王云肖忽然叫道：“停车。停车。停车。”
周洋急忙停车。
刘波立刻兴奋的持枪在手。
“发现日谍了？”
“没有。我去找个美女聊天。”
“什么？”
众人愕然。
王云肖已经下车了。他看到顾小如了。
顾小如上班的花旗银行，是在租界里面。没想到，她居然会跑到外面来。还是自己一个人。
静悄悄的从旁边靠近。主打一个巧遇。
“小如。”
“嗯？”
顾小如回头。看到王云肖。
她微微有些意外。随即甜甜一笑。朝他招招手。
“顾小姐。”
“张先生。”
“顾小姐来这里玩吗？”
王云肖走上去。
顾小如点点头。表示他猜对了。
她的确是跑到租界外来玩的。租界里面没什么好玩的。她都玩腻了。
“你一个人？”
“对啊。就我一个人。”
“你不怕吗？”
“怕什么？”
“哦。没事。”
王云肖没有明说。
她这样的女孩子，可能还不知道人世间险恶吧。
相对来说，租界里面的秩序要好一些。工部局的管理，还是有一套章程的。可以让租界有效运转。
法律、法规什么的，也相对透明一些。没有那么多暗箱操作。
顾小如自己又在花旗银行上班，自然不会有什么人对她动手。
可是，到了租界外面……
这里完全就是人渣乐园。
如果你是一个好人，在上海滩是绝对生存不下去的。
“张参谋！”
刘波在后面不耐烦的叫道。
说好的去抓日谍。你却半路上跑去泡妞。太过分了啊！
“伱在执行公务？”顾小如听到了。
“没事。”王云肖随口回答，“抓日谍而已。现在毛都没抓到一根。”
“你去忙你的公务吧。我怕耽误你的事。”
“没事。难得我们有缘。在这里遇到你，我真的很高兴。”
“张先生，我也很喜欢看到你的。”
顾小如脸颊微红。
王云肖顿时成就感满满。想入非非。
他就是一个普通人。贪财。好色。以前是没有机会。现在有了。本性立刻暴露。
好像顾小如这样的年轻姑娘，他肯定是想要染指的。
年轻漂亮的姑娘，谁不喜欢？
于私，该死的占有欲。
于公，她在花旗银行上班，对他有帮助。
一旦淞沪陷落，外面都是日本人，只有租界暂时安全。他得有个庇护所。
李伯齐提醒他了。要狡兔三窟。三个不够。要三十个。三百个。反正是越多越好。既然还有两年时间准备，他当然得留意一下。
让她秘密多准备几套房子。随时藏身。
她准备几套，李静芷准备几套，再找几个美女，三十窟就有了。
“你要买什么吗？”
“不买什么。”
“我带你去买个东西。”
“什么？”
“跟我来！”
王云肖拉着她的手，进入旁边的珠宝店。
主打的就是一个霸道总裁的风范。时间紧，任务重，没有时间谈恋爱。只能是采取银弹攻势，直接砸。
“张先生……”
“别说话。拿着。”
“我……”
“放心。我不会勉强你的。我是想请你帮我在租界，租五套房子。要长租。要在不同的区域。最好距离远一点。但是不能告诉任何人。我只信任你。这是为国家做贡献，懂吗？”
“嗯……”
顾小如被砸晕了。
有点激动。有点兴奋。感觉思想升华了。
王云肖：……
好吧，这个女孩真好骗。
不对。他也没有骗对方。如果她做到了，的确是在给国家做贡献。
给她两封大洋。总共一百枚。这是租房费用。
刚才给她购买了一对翡翠手镯。成色一般。只要十个大洋。不算贵重。
太贵重的话，她估计也不敢收。十个大洋刚刚好。
“那……”
“你尽快回去租界吧！”
“好的。”
顾小如很听话。
王云肖这才依依不舍的告辞。上车。
“张参谋，我们都有任务在身。请你不要浪费时间。”刘波很不爽的提醒他。
“我不懂看案发现场。去了也是浪费时间。你自己去看吧！”王云肖懒得理他，“有什么线索，你告诉我。如果你抓到日谍，那是你的功劳。我们不会要你半分。”
“你！”刘波悻悻的闭嘴。
他倒是想要抓日谍。可惜抓不到的。鬼知道日谍在哪里。
可是，如果说王云肖这样，吊儿郎当的，也能抓到日谍，他是打死也不信的。除非日谍是傻瓜。一头撞到你的怀里来。
说笑呢……
“等等。”
“停车。”
王云肖忽然又叫道。
周洋缓缓的停车。
刘波顿时不满了。愠怒的说道：“张参谋，我们不要浪费时间……”
“我下午吃个包子。我饿了。”王云肖才不管他。
刘波恼怒的将车门拉住。不给他下车。结果，王云肖朝外面大吼一声：“胡彬！”
十几米外，一个正在买包子的中年人身体微微一震。
“就是他！他就是胡彬！”王云肖平静的说道，“他易容了。抓住他！”
“我去！”话音未落，周洋已经打开车门下车。
提枪。迅速的冲向那个中年人。
刘波：？？？
什么情况？
感觉自己的脑子跟不上眼睛。
胡彬？胡医生？要找的就是他？他就在自己的面前？王云肖居然找到了？
晕死！
顾不得那么多，急忙打开车门下车。
然而，那个易容的胡医生速度很快，迅速钻入旁边的弄巷里。再也没有出来。
周洋的速度很快。可惜，始终还是慢了一步。
刘波就更慢了。
“人呢？”
“人呢？”
刘波着急的叫道。
提着枪，着急的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他必须尽快的抓到这个胡彬。否则，情况会对杨副司令越来越不利。
问题是……
目标消失了。
周围的弄巷四通八达，弯弯曲曲，百转千回，哪里还有人影？
一百多个士兵撒进去，水花都不见的。
何况，那些士兵也根本不认识胡彬。当面都抓不到人。
别忘记了，对方擅长易容。可以轻易的改变自己相貌。
王云肖从后面慢悠悠的上来。
“不见了。”周洋皱眉说道，“他跑的真快。”
“立刻封锁周围所有街道。”刘波着急的叫着。
“没用。他是外科医生。会易容。”王云肖缓缓的说道，“现在十几分钟过去了。他肯定又换一个样子了。”
“那怎么办？”刘波急忙问道。
“能怎么办？”王云肖漫不经意的回应，“继续兜圈吧！”
“还兜圈？”
“不然呢？”
“……”
刘波无语。
无奈。只好上车。继续兜圈。
没有红点……
没有红点……
目标的奔跑速度的确很快。居然很快就跑出了150米范围。地图再也监控不到。
不过，王云肖相信，胡彬应该不会走远。不会直线跑。
在附近继续兜圈，肯定能发现。
现在比拼的就是耐心。还有就是运气。完全靠天吃饭。
“我开车。”
“好！”
周洋让开位置。
王云肖坐到驾驶座，开车慢悠悠的转圈。
这是水磨功夫，着急不得。
果然没发现。
目标似乎已经跑远了。
连续兜了七八个圈子，范围扩展了上千米，都没有发现。
“哼……”
刘波又开始不满。
觉得王云肖是在浪费时间。完全是瞎猫碰到死耗子。
“你行你上！”
王云肖直接甩手。
刘波悻悻闭嘴。
他不行。他不能上。刚才，他是有责任的。
如果不是他拦着王云肖下车，或许目标已经被抓到了。这件事，如果说出去，他绝对会被杨副司令严惩。
煮熟的鸭子飞走了。恼羞成怒的杨副司令，说不定会一枪崩了他。
什么罪名？就说他是日谍的同伙！
拦阻王云肖，不给王云肖下车去抓日谍。不是日谍的同伙是什么？
刘波现在最盼望的事，就是赶紧发现目标。
这一次，他再也不会阻拦王云肖。他发誓。绝对不会再有任何拦阻。
绕圈……
绕圈……
没有任何发现。
忽然，王云肖缓缓停车。
“找到了？”刘波顿时来劲了。内心充满了希望。
“不。吃晚饭。”然而，王云肖回答。
现在已经是晚上五点多，马上六点。正好是晚饭时间。
饿了。谁还跟你去抓什么日谍！
吃饭要紧！
“你……”
刘波硬生生的闭嘴。
王云肖下车。
和周洋一起进入凤来楼。
其他的士兵都在周围持枪警戒。搞的气氛十分的紧张。
刘波也在外面站着。
他没有心思吃饭。龙肉都吃不下。
王云肖和周洋面对面的坐下来。周围宾客都是纷纷让开。
来者不善。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谁也不想倒霉。
“我请客。”
“你这样请客，还真是风格独特。”
“那你吃不吃？”
“吃！”
周洋笑着回答。
看到刘波着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他心情愉快。
他和刘波向来不对付。刘波出丑，他当然高兴。
酒店老板上来了。满脸堆笑。
“两位老总……”
“好酒好菜，上来！”
“是，是。”
“快点！不然崩了伱！”
“啪！”
王云肖拿出勃朗宁手枪，直接砸桌子上。
酒店老板顿时脸色一阵抽搐。外面的刘波也是情不自禁的回头。然后装作没看见。
这种拿枪吓唬老板的把戏，他是见得多了。自己也做过不少。这个王云肖也不例外。
不过，这个凤来楼，是附近相当有名的酒楼。老板也有一些能量。结识了一些达官贵人。这样公开威胁，一般人还真是不敢。
由此可见，这个王云肖，绝对是个糙人。连做人的基本礼貌都没有。
“老板。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邱树青……”
“上酒！上菜！”
“好，好，好！”
邱树青急忙转身招呼去了。
一会儿以后，各种珍稀菜肴就急急忙忙的上来。
拆烩鲢鱼头……
文思豆腐羹……
花雕酒蒸鸡……
果然色香味俱全。
“请！”
“请！”
两人开动。
转了大半天，也的确是饿了。
士兵只有啃干粮的份。只有他们可以大快朵颐。埋头苦吃。
刘波最终也抵挡不住。也来加入了饭局。
“味道如何？”
“不错。”
“和其他餐馆相比呢？”
“一流。”
周洋和刘波都很满意。
酒足饭饱。王云肖没有给钱。直接走人。
给个毛线。
这个邱树青，居然是隐藏的日本人。
毫无疑问，他这样的掩饰身份，绝对是日谍无疑。可惜还无法判断，他到底是哪个组的。
王云肖没有揭穿邱树青的身份。自然是有私心的。
他要抓的是胡彬。和邱树青有什么关系？留着邱树青，自己慢慢处理。
这个凤来楼，规模不小，留着有用。
回头想要办法，将这个邱树青变成碟中谍，帮自己做事……
自己不懂日语。是不可能潜伏到日寇里面去了。但是，可以让日谍潜伏到日谍里面去嘛！主打就是卧底中的卧底。
等等……
到底卧几个底？
“呸……”
“八嘎……”
背后，邱树青悄悄骂人。
这些该死的中国人，吃饭不给钱，可恶。等着……
忽然看到王云肖又大摇大摆转回来。
急忙挤出一丝笑容。
“老总……”
“邱老板，借我二十个大洋。急用。”
“老总……”
“我最近手头紧。想跟你盘活盘活。等我有钱了，自然会还你。不会亏你利息。”
“老总……”
“怎么？你不愿意？”
王云肖伸手按着腰间枪把。做出随时都会拔枪的样子。
倒也不是完全做样子。如果邱树青有什么疯狂的举动，他是真的会拔枪射击的。对方是日谍，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幸好没有。
邱树青脸色连续变化。
生气、恼怒、憋屈、沮丧、无奈、悻悻……最终又挤出一丝丝笑容。
“愿意。愿意。马上。马上。”
“我现在就去拿。现在就去拿。你稍等。稍等。”
邱树青转身。急匆匆的去了。
路上不知道将王云肖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多少次。
这个混蛋，居然当面勒索自己。
真是。真是。气坏了。
但是生气也没用。他不能和对方硬干。
他是有隐藏身份的。和对方干起来，很有可能暴露。那就得不偿失了。
最终，他悻悻的拿来二十个大洋。挤出一丝丝笑容。递到王云肖的手里。
“谢谢。后会有期。”
“再见。再见。”
邱树青心想。你最好是不要再回来了。我不想见到你。
王云肖却是面带微笑。心想。好像可行。
这次是弄二十个大洋，下次就是二百。下下次就是二千……
总之，只要这个邱树青被抓住了辫子，他就不敢暴力对抗。
否则，他的身份就暴露了。
所以……
提款机有了！
重新上车。
这时候已经是晚上。夜幕完全降临。
“你回去做什么？”
“问老板要点零花钱。二十大洋。”
“你……”
周洋和刘波难得面面相觑。
心想，这个王云肖，够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吃霸王餐！临走还勒索。
坦白说，换了他们两个都不敢。
因为对方随时都有可能托人“告状”到警备司令部。
为了二十个大洋，闹的沸沸扬扬的，不划算。也就是王云肖才会这么鲁莽。为了钱不要命。
也好，有一件事可以彻底放心。就是这个王云肖，绝对不是红党。
红党是不可能做出这么龌龊的事情来的。
哪怕是卧底，也有严格纪律。
王云肖将刚刚拿到手的大洋抛了抛，“见面有份？”
“不用。”
“不用。”
周洋和刘波都是不约而同摇头。
为了几个大洋，招惹不可知的麻烦，他们才没有那么傻。
你自己独吞吧！
什么时候就被人给“暗算”了。
那个邱树青，能够做出这么大一个酒楼，肯定不是一般人。
“行。不给你们！”
王云肖将大洋收好。心情畅快。
什么？告状？
他才不怕告状呢。最好多告几次。
他现在有点太出风头，被人妒忌，有点小毛病，正好让上面“批评”一下。
批评完就没事了。就不会弄自己去做卧底。
最怕就是你没有毛病，上级找不到批评你的理由，那只好让伱去送死了。
“要收队吗？”
“不。”
“晚上能找到人吗？”
“能。”
王云肖平静回答。
系统地图显示是不分白天黑夜的。
只要是日本人，都能标记出来。他要做的，就是一个一个核对。直到对上为止。
之前遇到胡彬，就是刚好对上了。
其实，王云肖根本没见过胡彬，也不知道那个人就是胡彬。
大吼一声。其实就是观察对方反应。
一般来说，在突然间，叫出对方的名字，对方多少都会有点反应。
哪怕是训练有素的间谍，也无法掩盖人的本能。
结果就是，那个胡彬真的暴露了。
可惜，刘波阻挡了一下。否则，他会来到对方的身边，才叫名字的。
这样一来，对方就再也没有逃脱的机会。
“我们通宵抓人。”
“没问题。”
周洋满口答应。
刘波想了想，也开始抖擞精神。
别人都这么努力，他没有理由偷懒。否则，杨副司令绝对会要他的好看。
开车。
继续兜圈。
期间，杨副司令有打来电话询问情况。刘波果然被痛骂一顿。
杨副司令明确表示，如果还有下次，不用回去。自己提头来见。接完电话以后，刘波再也不敢发表任何意见。
“周副官，你来开车。”
“好！”
周洋接替驾驶。
王云肖累了。想要眯细一会儿。
刘波虽然内心感觉荒谬。但是不敢说出来。乖乖的看着王云肖打瞌睡。
内心暗暗的怨念。如果这样也能抓日谍，我去吃屎……
“停车。”
王云肖忽然叫道。
周洋迅速停车。
刘波立刻下车。
他现在的动作矫健得很。生怕又耽误事。
顺着王云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这个家伙又在看美女。视线的前面，有一个婀娜多姿的美女，正从旗袍店里面出来。
身材颀长，曲线曼妙，行动间，两条雪白的大长腿若隐若现。
后面还跟着两个年轻的丫鬟。
附近还有一辆黑色的凯迪拉克轿车在等着。有一个司机。一个保镖。
“这个混蛋……”
刘波情不自禁的又一肚子牢骚。
可惜，不敢发泄出来。万一王云肖又发现日谍了呢？这个家伙真是诡秘啊……
“认识那个女人吗？”王云肖低声问道。
“不认识。”周洋摇头。
“不认识。”刘波摇头。
“真漂亮啊！”王云肖自言自语。眼睛闪闪发亮。
这一次，连周洋都情不自禁的内心鄙视这个家伙。你是牲口吗？没见过美女吗？这么不堪……
拜托，时间这么宝贵，你能不能用点心。我们是要抓日谍的好吧。
当然，怨念归怨念。但是都没有表露出来。
万一这个家伙忽然间又发现日谍了呢？那就是直接打脸了……
“她肯定是有身份的人，你们真不认识？”
“我们为什么要认识？”
“你们警备司令部……”
“我们又不管查户口。”
“也对……”
王云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确实，除了军事情报，其他方面，肯定是中统和军统强一些。
比如说，如果要调查眼前这个女人的资料……
嗯，确实要调查。因为这个女人也是隐藏的日本人。
他还没有堕落到满大街看美女的程度。是这个特殊的女人吸引了他。
“等等。我找人问一下。”
“我找巡警吧！”
“谢谢！”
周洋很快叫了几个巡警过来。
正好，那个穿着旗袍的女人已经上车。凯迪拉克静悄悄的远去。消失在街道拐角。
王云肖默默的收回目光。
这个女人，估计身份不简单。可能和林小妍一个级别。
之前抓捕林小妍，并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资料。所以，这一次，王云肖决定慢慢来。先摸清楚情况再说。
那边，周洋也打探清楚了。
“她叫夜莺。是九重天夜总会的头牌。”
“九重天夜总会的背后是哪位大人物？”
“据说是张啸林。”
“哦……”
王云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难怪张啸林和日本人的关系如此亲密。估计早就暗通款曲了。
逐渐的想起一些事。淞沪沦陷以后，这个张啸林，就会成为日本人的帮凶。毫不掩饰的帮助日本人做事。
倒是杜月笙、黄金荣不敢那么毫无顾忌。不敢公然做日本人的帮凶。
“走吧！”
“去哪里？”
“步行。跟我走。藏好枪。”
“好！”
周洋、刘波立刻将手枪收藏起来。
王云肖在前面带路。两人跟在后面。
从大街转入旁边的小弄巷。王云肖看了看旁边的木牌，这里叫做锦绣里。真是好名字。
顺着锦绣里继续往前走。没想到这边还相当的热闹。
虽然是晚上，也是人来人往。两边叫卖声不断。有很多的摊档。颇有点后世步行街的味道。
王云肖看看四周，走入了一家画室。
里面有一个老头子。须发皆白。浑身上下都是颜料的痕迹。
“对不起，我们不营业了……”
“我是力行社特务处的。来找胡彬。”
“胡彬……谁？”
“你不认识？”
“我不认识。”
“麻烦叫你的同伴出来。”
“我没有同伴……”
“滚开！”
王云肖忽然将人撞开。
然后迅速的冲进去。
里面，一个人影窜出来。正好和王云肖撞到一起。
随即被王云肖狠狠的按倒在地上。其他人跟着一拥而上。将人死死的按住。然后捆绑起来。
王云肖站起来，拍拍手，定睛一看。
哟嚯，意外之喜！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居然是王德岭！
王云肖其实不认识王德岭。
之前都没有见过面的。不过，他的相片非常多。
力行社已经搜集了王德岭的很多资料。里面的相片，王云肖自然是记住了。现在立刻认出。
惊喜。然后失望。
怎么抓到的是王德岭？特娘的，抓错了……
这个家伙是大肥羊啊！
本来想要留着慢慢宰的。现在好了，意外冒出来了。
完蛋……
王德岭的财产又得充公了。
煮熟的鸭子，至少十几万大洋，就这样无声无息的飞走了。
心痛……
“嘭！”
“嘭！”
上去又踹王德岭两脚。
狗日的。你躲哪里不好，偏偏要躲在这里！
你不是躲到租界里面去了吗？跑这里来做什么？搞得老子的发财大计都落空了。
“别打……”
“别打……”
“我都说……”
“我都说……”
“我叫真田广之，我是日本人……”
“我有钱……”
“我有钱……”
王德岭麻利的招供。
王云肖于是又踢了两脚。这次更加气愤了。
麻痹的，你什么都说了，老子还怎么揩油？去死！你这个软骨头的日谍！去死……
“别踢了！”
“别踢了！”
周洋和刘波急忙将王云肖拉开。
继续踢下去，人都要被踢死了。死了的日谍，价值就大打折扣了啊！
何况，对方还在叫自己有钱……
有钱……
“在后面！”
“在后面！”
王德岭邀功似的叫道。
周洋和刘波互相对望一眼，立刻冲进去。
王云肖自然也争先恐后。
找钱啊！谁愿意落后？
“噼里啪啦！”
“稀里哗啦！”
一顿乱翻以后，王德岭藏匿的财产被找出来了。
有一个枕头大小的箱子，都是各种现金。有美元，有英镑。还有不知名的纸币。厚厚的。分量不少。还有银票。
然后是两个大大的行李箱，里面都是沉甸甸、白花花的银元。
银元都是五十个装一起，一封一封的，摆放的整整齐齐的。估计有两三万。
周洋和刘波两人的眼神顿时就呆滞了。
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金钱。真的。从来都没有。
警备司令部没有这样的东西。
发薪水用的也是纸币。没有大洋的。想要大洋，得自己想办法。
“啊……”
“啊……”
两人都是情不自禁的惊叹起来。
王云肖：……
操蛋了。曝光了。
该死的王德岭。什么都招。完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想要拿一点银票，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何况，银票的数额都很大。一张至少就是1000枚银元。哪怕是给周洋、刘波每人一张，他们估计也守不住。
幸好有办法。他负责分赃。
直接拿起两封大洋，塞到周洋手里。
又拿起两封大洋，塞到刘波的手里。
趁着两人低头看大洋，王云肖迅速回头，不动声色的抓起几张银票塞入随身空间。
“多拿点！”
“多拿点！”
随后，王云肖继续往两人手里塞大洋。
两人都是眼神呆滞，又惊又喜。根本没有注意到王云肖的小动作。
四封大洋，那就是两百个。
很有分量。必须双手才能完全捧起来。
由不得屏住呼吸。
一颗心砰砰乱跳。
两百大洋啊。就这样私吞掉？据为己有？他们有这样的胆量吗？
话说，这么刺激的事，他们真的没遇到过……
“放心。没有人追究的。”
“到时候，根本不会做记录。根本没人入账。”
“那么多的大洋，交上去，还不是见者有份？”
“你们钱司令、杨副司令，还有我们戴处长，统统有份。反正最后还是落在咱们手里。咱们辛苦了一晚上，提前拿一点算什么。”
王云肖慢条斯理，振振有词。
周洋和刘波互相对望一眼，都咽了咽口水。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人是我们抓的。拿几封大洋怎么啦？
“都拿着！”
“放心拿。”
“没事的。”
“出事，第一个抓的就是我。是我负责分赃的。”
王云肖完全将责任扛自己身上。
同时，也是光明正大的拿了四封大洋，塞自己兜里。
两人看到他也拿，再也没有心理负担。
觉得王云肖简直是大好人。
刘波还忍不住问道：“你们抓日谍，都收获这么多的？”
“这个家伙算少的。”王云肖不屑的回应，“才这么点。”
“还少……”
“对啊，几十万大洋的都有。”
“天……”
刘波顿时噎住。
几十万大洋。抓日谍！这么多钱！
那还抓什么红党啊！
红党穷嗖嗖的，一个铜板都没有。还特么的总是和伱同归于尽。
每次抓红党，自己都要损失好几个人。
力行社抓日谍，轻轻松松，收入丰厚。
啊啊啊……
啊啊啊……
越想越觉得心理不平衡。
“这是美元……”
“这是英镑……”
“咱们也不多拿。每人五十美元。五十英镑。”
“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是我给的。”
王云肖拿起美元和英镑。
这么漂亮的东西，不分一点，怎么对得起自己？
周洋：……
刘波：……
都是舔嘴唇。
很想要。但是又担心。又紧张。又向往。
他们见过美元和英镑。但是从来都没有拥有过。哪怕是一美元，或者一英镑。现在眼神都发绿。
“拿着！”
“拿着！”
王云肖分别数出五十美元给两人。然后又数出五十美元给自己。
当着两人的面将五十美元放入自己衣兜。
然后说道：“你们点点。”
两人于是低头点数。
哗啦啦……
哗啦啦……
数钞票的声音太美妙了。
两人又是激动，又是紧张，完全没有注意到王云肖的小动作。
王云肖又趁机贪墨了一点美元和英镑。
当然，不敢太多。毕竟是有人看到了。拿的太多不好交差。
银票也是。本来想要全部拿掉的。最后终究是不敢。有别人在场。做得太过分了，肯定会暴露的。
玛德，都是王德岭的错。
这个混蛋。完全没有配合自己。过早的暴露出来。
越想越生气。
回头。出去，又踹王德岭两脚。
“嘭！”
“嘭！”
王云肖又转头踢那个老家伙。
这个老家伙也是日谍。居然收留了王德岭。看来日谍的组织原则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严密。
两个日谍居然凑到一起。肯定是违反原则的。
你看两个地下党成员，就绝对没有在一起的。
除非是假扮夫妻。
侧面说明，这个日谍和王德岭，肯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别打……”
“别打……”
“他是我父亲……”
“他是……”
王德岭哀求的叫道。
王云肖眼前一亮。这才松开手。
父亲？
惊讶。
做间谍还有父子一起上阵的？
“八嘎……”
老家伙忽然暴怒大叫。
试图抓起一把剪刀。结果立刻被人死死按住。
想自杀？
想他杀？
都是不可能的。
周洋和刘波，都有丰富的抓捕经验。
在王德岭被抓捕的同时，这个伪装成画匠的老家伙，也已经是被按的死死的。身上也搜遍了。
拿到了大洋，拿到了美元，拿到了英镑，两人都是精神抖擞。
不要说是两个日谍，就是来两百个日寇士兵，他们都敢一战。
“他是你父亲？”
“是。他叫真田有信。你们不要打他。我什么都说。我什么都说。”
“行。我不打他。你乖乖合作。”
“我合作。我合作。”
真田广之忙不迭的表示。
王云肖立刻找电话打回去力行社办事处。
当然是找李伯齐。可惜没有人听。李伯齐不在。只好打给值班室。
很快，曹孟奇的声音传来，“抓到王德岭了？”
“对。”王云肖懒洋洋的说道，“这小子，根本没有躲租界。躲他老爹这边来了。”
“老爹？”
“对。父子间谍。罕见吧！”
“没见过。”
“你现在过来，将人提回去吧。我还得继续抓其他日谍。”
“好！”
曹孟奇挂掉电话。立刻带人出发。
这边，王云肖对真田广之开始询问。
“林小妍叫什么？”
“上川镜子。”
“王德发呢？”
“坂田小次郎。”
“孟超伟呢？”
“谁？”
“你不认识孟超伟？”
“他也是日本人吗？”
“你还知道谁是日本人？”
“岑金福，他叫有川一则。范世英，坂本达雄。我的上司是今井武夫。”
真田广之飞快的说道。
王云肖相信他说的是真的。这家伙是真的全部都招了。
看来，这一段时间的逃亡生活，对他的影响非常大。在被抓捕的瞬间，他彻底崩溃了。最终选择了如实招供。
这样就可以减少很多痛苦。哪怕最后被处决。也可以痛快一些。
可惜，价值依然不大。因为他招供出来的名字，都已经全部被抓。而且，基本上都死了。
最大的价值，就是知道了林小妍的名字。但是之前刁三也提到过。所以，基本等于没用。
“还有呢？”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其他人我真的不知道了。本来应该是有人给我送电台的，结果没有送到。我无法和其他人联系。”
“伱平时是怎么和其他人联系的？”
“都是用电台。我们是很少见面的。有情况直接发报。”
“你原来的电台呢？”
“被王德发拿走了。”
“你还没有说王德发的情况。”
“他不是被你们抓了吗？还需要问我？”
“王德发叫什么名字？”
“坂田小次郎啊！我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
“他小组还有什么人？”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他也不可能告诉我这些。”
“你和王德发不同组。但是为什么……”
“我们之前是同一个训练基地的。从大正十年就开始训练……”
“等等。大正十年？”
“对。”
“就是西元1921年？”
“是的。”
“那你们是什么时候进入中国的？”
“大正十三年。”
“西元1924年？”
“是的。”
真田广之回答。
王云肖眉头紧皱。
特娘的，日寇真是处心积虑。煞费苦心。从1921年就开始训练日谍。
难怪这些人隐藏的那么深。敢情安插进来的时间，都有十年以上。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潜伏，外人根本已经觉察不到他们是日本人了。
“像你们这样的人还有多少？”
“我们那一批有两百多人。其他的我不知道。”
“有多少批？”
“我不知道。但是肯定有好几批。”
“比你们更早的有吗？”
“有。我知道有人大正五年就进来了。”
“呃……”
王云肖不得不表示佩服。
大正五年。那就是西元1916年左右。擦。这么早就开始潜伏。
厉害。
佩服。
那个时候潜伏进来的日谍，都已经在中国生活了将近二十年了。
现在想要挖出他们。想要挖他们的底，估计是不可能了。二十年的时间，也足够他们爬到更高的位置，拥有更大的金钱和权势。
“你们有人潜伏在军警里面的吗？”
“没有。”
“为什么？”
“因为不安全。”
“怎么说？”
“你们内部争斗太乱了。你打我，我打你，搞不好哪天就被打死了。那样就白费功夫了。”
“嗯？”
王云肖歪着头想了想。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哪怕是到现在，依然很乱。在西面，战斗是不间断的。
哪怕你是黄埔一期。活下来的也不多。十个人里面，最多活两个。当然，侥幸活下来的都成了大人物。
日谍如果是潜伏在军警里面，真的说不定早早就被打死了。
“林小妍是什么时候来的？”
“昭和七年吧。他们都是特高课成立以后，才临时招收的。我们之前没有女的。也不要女的。”
“嘿，你还重男轻女？”
“女人能做什么？除非是年轻漂亮，还能用美色吸引人。”
“也对。”
王云肖点点头。
无论是林小妍，还是夜莺，都很年轻。
对于女间谍来说，年轻美丽就是最大的资本。其他的，谁会在乎。何况日本女人地位那么低。
日寇女军人之类的，纯粹是搞笑。
日军里面根本就没有正式女军人。
只有女护士。
从真田广之的口气里面就能听出来。女间谍也是不受待见的。
好像大宝丸子这样的，直接就是工具。
孟超伟缺女人吗？当然不缺。但是为什么要折磨大宝丸子？还是男尊女卑的思想作祟。
觉得大宝丸子就是应该被他欺负的。如果大宝丸子不同意，他就会变本加厉折磨对方。
唔，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
“你的任务是什么？”
“什么任务？”
“你潜伏进来做什么？”
“就是赚钱。提供经费。顺便了解中国的国情。”
“没有要求窃取情报吗？”
“窃取什么情报？”
“军事、政治方面的。”
“需要窃取吗？”
“什么？”
“我的意思是，这些情报，根本不需要窃取。随便用钱就能买到。便宜得很。”
“……举个例子。”
“你们的东北军，它的北大营，所有的情报，我们用五百大洋就全部买到了。包括人数、武器弹药数量、布防图。详细得很。”
“……呃。”
王云肖表示很难受。
五百大洋。
草！
然后丢了东三省。
都是一群猪啊！那么多人都不敢抵抗……
当然，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
“你最近花了多少钱购买情报？”
“没有花钱。”
“没有购买情报吗？”
“购买什么情报？”
“呃……”
王云肖无语了。
这，好像和电视剧里面演的不一样啊！
昭和七年，就是西元1932年。
看来，林小妍（上川镜子）到来的时间并不长。和杨副司令接触的时间应该更短。
应该说，她的目标是很明显的。
侧面可以看出日谍的战略——开始接触军警高层。
还有警备司令部的那个参谋王远贵。给日谍提供的是军事情报。说明日谍有需要。
如果说真田广之这些人，早早的潜伏进来，是深挖洞、广积粮的话，后面的那些日谍，就带着更加明显的目的。
就是冲着军事和政治来的。
小鬼子的獠牙磨得越来越锋利，贪念越来越强。
抢了台岛，抢了新罗半岛，抢了东三省，还想要更多。眼下正在华北地区拼命的搞事。
淞沪地区也不太平。虹口的日本人越来越多……
烦躁。
幸好知道十年后可以取胜……
“人呢？”
“人呢？”
外面人声鼎沸。却是不断有士兵到来。
都是警备司令部的。但是来的人有两拨。一波是钱司令派来的。一波是杨副司令派来的。
得，周洋和刘波，都各自报告了自己的上司。
然后各自的上司，都派出人马，要将这个王德岭带走。当然，还有全部的钱财。
王德岭不重要。重要的那些大洋、银票、美元、英镑。
这不，两边出现的都是一个上校。
好家伙，足足来了五六百人啊。一个个全副武装的。
有这个精神劲，都能收复虹口了。
“钱司令……”
“杨副司令……”
“王德岭是我们力行社要抓的人……”
局面开始失控。
有一点点混乱。
王云肖见机不妙，急忙电话摇人。
好不容易终于找到李伯齐。报告了现场情况。“他们要抢人。”
“我先报告处座吧！”李伯齐缓缓的说道，“你不要动。什么都不要做。也不要说话。最好是躲避的远远的。”
“那么多的大洋，还有银票、美元、英镑都不要了？”
“你要命吗？”
“至少也应该分我们一半吧。是我们盯上的人啊……”
“你做梦。分一半。那么多的大头兵在那里，你敢分一半。回来。这不是你能掺和的事。戴老板都要给那边面子的。”
“好吧……”
王云肖怏怏的挂掉电话。
特奶奶的，一头大肥羊，就这样被抢走了。
那是老子发现的日谍啊……
这个王德岭，跑这边来干鸟。自投罗网！
但是没办法。形势比人强。
看着越来越多的全副武装的士兵涌现，他就知道没戏了。
你敢和警备司令部动手？
伱才几个人？几条枪？就算是力行社全部一起上，都不够别人一个团收拾的。
别人手里有轻重机枪，有迫击炮。你玩命都不够。
“人呢？”
“怎么回事？”
“人……”
郁闷间。曹孟奇带着人到来了。
钟阳、吴六棋等人也来了。看到那么多士兵，都是十分意外。
“走吧。没我们的事了。”
“怎么回事？”
“警备司令部的人接管了这里。他们会将人带走。我们去抓其他的日谍吧！”
“啊？”
曹孟奇等人都是愕然。
王云肖三言两语的解释清楚。他们也就打消带人的念头了。
显然，这个王德岭，还有他的那些浮财，甚至包括德生面粉厂，现在都成了警备司令部的香饽饽了。谁也抢不走。
和党务调查处可以大打出手。和警备司令部却是绝对不可能的。
“其他日谍？什么日谍？”
“一个叫胡彬的……”
王云肖简单的介绍情况。
眼下，周洋和刘波显然是没空继续追捕胡彬了。
只有力行社特务处亲自出手。
不过，警备司令部的军车还是可以借来用用的。
“走吧！”
王云肖招招手。
上车。
开车。
继续兜圈。
这时候已经是后半夜。街道上空无一人。
虽然没有宵禁。但是，除了一些繁华热闹地段，其他地方都是空荡荡的。
偶尔遇到几个黑影，也是出来游荡的小混混。看到军车，立刻消失不见。
经过九重天夜总会。
这边依然非常热闹。恍若不夜城。
门口站着好多穿着旗袍的艳丽女子，正在欢迎八方来宾。
果然是销金窟。
随后又经过美华戏院。同样是销金窟，不夜城。
有很多红点出现。
都是日本人。但是没有隐藏自己。
这些日本人大摇大摆，旁若无人的进进出出，宛若是在自家里。
一般人也不敢和他们发生冲突。
他们都是一伙一伙的。很多人还在腰间插着短刀。
可以杀人。
可以自杀。
巡逻的警察也是视若无睹。
这个时候的日本人，确实很嚣张。一般人根本不敢招惹他们。
哪怕是在租界里面，日本人的势力也是越来越大。上次和朱原闲聊的时候，对方就曾经提到，新的警务处长，可能是日本人担任。
工部局下面设置的警务处长，相当于租界巡捕的一哥。是最大那个。如果日本人霸占了这个位置，可想而知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大量的日本人严重的干扰了王云肖的判断。
因为地图显示是一视同仁的。只要是日本人都会显示。无论是否隐藏。
那么多的日本人，怎么甄别？
无法甄别。
也不可能跑到夜总会里面去。
这个时候的夜总会，正是歌舞升平，纸醉金迷的时刻，进去就是讨人嫌。
能够在大上海开夜总会的，都是什么人？
九重天夜总会的背后是张啸林。美华戏院的背后肯定也是大人物。
他现在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力行社特务处小队长，还没有力量和这些大人物掰手腕。否则，下场会非常的难看。
怎么办？
绕过去。
继续兜圈。继续搜寻可疑的目标。
一点……
三点……
不知不觉，就是人困马乏的时候。
始终没有发现可疑的目标。
曹孟奇都开始打哈欠，昏昏欲睡。最后又死撑着。
王云肖也是感觉瞌睡虫好猛……
但是。忽然间……
王云肖睁开眼睛，眼神熠熠生辉的打量远处。
远处是一片棚户区。已经靠近租界边缘。环境十分复杂。建筑物一片狼藉。
严格来说，这里不属于租界。属于租界外面。然而，这里却生活了很多人。包括很多后世知名的大人物。都生活在这里。
为什么？
因为这里可以享受租界的一些服务。
住在这里的人，和租界巡捕混熟了，基本上也可以自由的出入租界。
不是租界，相当租界。
有一个很残酷的现实。就是现在英美列强觉得租界面积已经足够大了，难以管理，已经不想继续向外扩展。但是外面的中国人却希望租界继续扩展，将自己也纳入其中。于是主动的将租界向外面延伸。搞的工部局左右为难。
说白了，就是大部分中国人都希望租界将自己“圈”进去。
没有抗拒。
只有企盼。
租界里面有更好的生活。更好的运行秩序。被圈进去只有好处。
反而是租界自己不想扩张。
当然，日本人除外。日本人霸占了一大块区域。成了名副其实的日占区。
不过，王云肖他们来到的，不是日占区。
幸好不是日占区。否则，密密麻麻的红点，他怎么分辨？
现在，只有一个红点。
隐藏在没有道路的房屋中间。车子进不去。
王云肖也不知道如何接近这个红点。因为周围根本没有路。都是当地人乱走的。
掏枪。
安全第一。
万一日谍有武器呢？
目标会是胡彬吗？
王云肖无法判断。真的。他完全不知道。
系统地图提示的信息，是某个位置有一个日本人。然后就没有其他的任何信息。
至于这个日本人是什么身份，完全靠王云肖自己摸索。
如果是打仗的话，其实很好用。
知道敌人就在那个位置。直接一枚手榴弹过去就搞定。
可是，他现在是要抓日谍啊！
必须看到人。
必须分辨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这就不能用手榴弹了。
只能尽量靠近。然后尽可能抓活的。
“快！”
“快！”
其他人一看王云肖的动作，立刻紧张起来，也是纷纷掏枪。
王云肖打个手势。让汤姆森冲锋枪走在前面。
他属于战斗力比较渣的那种，打前锋是不可能的。最多就是在后面看看热闹。
当然，没有人要求他打前锋。适合打前锋的人多的是。
比如说吴六棋。就十分积极勇猛。
曹孟奇也是。
他们几个端着冲锋枪。交错掩护前进。
黑暗中，偶尔遇到一些当地人，立刻就被全部软禁起来。嘴巴也被封起来。
王云肖跟在队伍后面，打手势示意前进的方向。
一点一点的靠近目标。
最终看到一个破败的灰蒙蒙的院落。
从外面看，应该是没有人住的。也没有人出入的痕迹。荒废已久。
“里面。”
王云肖打出手势。
钟阳疑惑的看看四周。里面有人？
曹孟奇却是一挥手。
几个特工立刻端着冲锋枪冲进去。将院落完全撞碎。
里面只有一个乞丐。
浑身脏兮兮的，浑身瑟瑟发抖，茫然的看着他们。
王云肖慢悠悠的上前来。
“胡彬。”
结果毫无反应。
那个乞丐茫然的看着他们。
“搜他！”
王云肖不动声色。
钟阳和吴六棋立刻冲上去。
忽然间，老乞丐动作了。居然还是会功夫的。
猝不及防之间，钟阳和吴六棋居然被撞飞了。
老乞丐的动作很快。
在撞飞两人的同时，迅速的翻滚。
院落的后面，地形更加复杂。有很多杂物。方便老乞丐躲避。
“哗啦啦……”
“哗啦啦……”
一堆烂木头倒下来。
试图追上去的曹孟奇顿时被撞的满眼金星。
“追！”
“这边包抄！”
“你走这边！”
王云肖在后面冷静的指挥。
无论目标怎么跑，怎么躲，只要在150米范围内，都无从遁形。
现场的情况非常复杂，杂物很多。老乞丐也跑不快。一群人从周围包抄。他应该是跑不掉的。但无法确定对方是不是胡彬。
必须承认，这个老乞丐的易容术非常不错。外表完全看不出来。
之前林小妍的易容术也很不错。
“这边！”
“这边！”
王云肖继续在后面指挥。
其他人都看不到老乞丐的位置。但是王云肖可以。
那些走错路的特工，都被王云肖叫回来。然后指引他们顺着正确的方向追下去。
现在追不上不要紧。目标肯定跑不掉的。
因为王云肖也在后面加速追赶。而且，走的是道路。速度更快。
“啪……”
“叭……”
各种杂乱的声音传来。
是老乞丐疯狂撞到各种杂物的声音。
黑暗中，老乞丐也无法看清楚前面的路。只能是夺路狂奔。
“哗啦啦……”
“哗啦啦……”
也不知道是有什么东西被撞碎了。
王云肖忽然皱眉。
却是目标距离租界越来越近了。
显然，目标是想要逃到租界里面去。而这边的租界，几乎不设防。
在摇曳的火光中，可以看到几个拿着传统棍棒的印度巡捕。一个个头上都包裹着奇特的头巾。他们都是没有配枪的。
“砰！”
“砰！”
王云肖果断的对天鸣枪。
希望枪响能够引来巡捕的注意。让巡捕加强防范。
然而，古怪的事情发生了。
枪响以后，几个正在游荡的印度巡捕完全躲藏起来了。
草，这帮怕死鬼！
听到枪响居然躲起来。真是没种。
郁闷。
眼睁睁的看着一个黑影跌跌撞撞的冲入了租界。
赫然就是他要抓捕的目标。
“快！”
“快！”
曹孟奇等人急忙追上去。
然而，目标遁入租界以后，立刻消失不见。
同时，在租界里面，出现了一队法军士兵。
是全副武装的法国军队。大约有五十人的样子。正扇形展开。枪口对着租界外面。
“别追了！”
“别追了！”
王云肖急忙在后面叫道。
不能蛮干。否则，法国军队真的会开枪的。
这个时候的法国人，还以为自己是欧洲大陆最强。所以，还是非常傲慢的。没办法沟通。
元首将法国人暴揍一顿，也不是没有好处的。至少让法国人重新认识自己。但是，现在还是1935年。元首还没准备好。法国人也没有意识到危险降临。租界里面也有德国人。双方关系还算比较和谐。
“玛德，让他跑了……”
“这小子到底是谁？身手这么好？”
曹孟奇很生气。
他之前跟王云肖说过，他负责抓人的。
如果人跑了，他负责。
这是他拍着胸脯保证的。自己也很有信心。
没想到，难堪的一幕出现了。
要抓捕的目标，居然跑脱了。还跑到了租界里面！
“我也不知道他是谁。”
“我只知道他是日谍。应该不是胡彬。”
王云肖缓缓说道。
胡彬有这么好的身手吗？应该没有吧。
当然，这都是猜测。
“现在怎么办？”
“没事。继续搜捕。抓到为止。”
“进入租界吗？”
“估计法国人不肯让我们进去。”
“好吧……”
曹孟奇无奈。
看看天色，差不多要天亮了。
现在是夏天。昼长夜短。五点多就已经是天色微亮。
王云肖随意的观察四周。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眼神不由自主的微微一沉。他看到了石秉道。
奇怪……
石秉道来这里做什么？
他不是应该在社会申闻报社吗？跑这里来见什么人？
不动声色的看看四周。
这个石秉道有秘密。可能就是他猜想的那种。
没什么证据。纯粹就是直觉。
石秉道不是果党这边的，也不是日谍，却又从事秘密活动。你说他会是哪边的？
然而，他这样做，似乎比较危险啊！很容易被有心人盯上。
不行，必须提醒这个家伙。万一被丁墨川那边抓到，情况将会非常的糟糕。
“我去找电话。”
和曹孟奇打个招呼。王云肖就单独行动。
他悄悄的来到石秉道的前面。默然闪出。一把将他拦住。同时用枪对着他的胸口。
“你来这里做什么？”
石秉道一愣。极度紧张。
随即看清楚是王云肖。顿时内心镇定下来。
原来是他啊！
还以为是谁。
刚才是王云肖在抓日谍吗？搞的他好紧张……
“东家……”
“你来这里做什么？”
“拜访一个朋友……”
“为什么这么早离开？”
“刚才有人响枪。我担心这里不安全。于是想要赶紧走。”
“如果我是特工总部的，我不会相信你。”
“我真的是来拜访朋友……”
“我们刚才发现一个日谍，没想到对方的身手很好，居然从我们的手上跑掉了。你给我物色的十九路军士兵里面，有没有人身手比较好的？给我推荐几个。”
“有，有，有的。”
“有一个女医生，叫做柳曦，她给你送的药，你拿到了吗？”
“拿到了。都放好了。”
“药品你随便用。有需要就用。不用节省。我会想办法弄到更多。”
“好。东家厉害。”
“这个给伱备用。”
王云肖拿出三张银票。都是刚才贪墨的。现在立刻转手。
可惜当时有外人在场，不敢拿太多。只拿到了三张。每张都是1000银元。是存放在花旗银行的。可以直接提取出来。
“谢谢东家！”
“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好的。好的。”
石秉道转身离开。
内心暗暗的焦急。
他来这里，其实是要找大夫的。
方怀洲的伤势越来越严重。弹片刺入极深，位置也很危险。
单纯的药品已经无法医治。必须手术。
然而，手术需要很多器械，需要专业的医生。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送去医院自然是最好的。
可是，无论是租界内外的医院，都不可能接收。
只有请那些“非法行医”的大夫，才有可能。然而，这同样是有巨大风险的。
毕竟，伤口是爆炸形成的。里面有弹片。非常敏感。
如果是被特务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为此，方怀洲坚决放弃治疗，以免暴露。他宁愿牺牲，也坚决不愿意暴露组织。
石秉道当然不可能答应。
哪怕是只有一丝丝的希望，也要尽十分的努力。
忽然间，他脑海冒出一个念头。
停住。脑海天人交战。
“东家……”
“说。”
“有个十九路军的老战士受伤了，自己玩手榴弹炸伤的，需要大夫动手术。可是……”
“他的证件呢？”
“什么？”
“他的证件做好没有？”
“做好了。做好了。”
石秉道迅速反应过来。
方怀洲这个身份，肯定是不能使用了。
必须使用新的身份。
正好，王云肖让他办理很多新的证件，里面可以套上方怀洲的。
使用一个新的身份。变成十九路军的老战士，或许还有希望。
当然，这得看张楚的帮忙力度。
“在什么地方？”
“就在新时代照相馆。”
“行，我让柳曦去帮忙。她是美国人。有身份庇护。”
“谢谢……”
石秉道略略放心。
又感觉王云肖这样办事，似乎有点太轻松。
毕竟，请人来做手术。那是相当大的风险。万一做手术的人透露出去……
“伤员叫什么名字？”
“林槐。”
“好。记住这个名字。不要搞错。如果有人调查，就报力行社特务处的名字。说他是我王云肖的线人。”
“知道了。”
石秉道松了一口气。
无论如何，王云肖这次都是帮了一个大忙。
上次从监狱里面提人出来。又帮一个忙。
“你回去等着吧！”
“好！”
石秉道道谢以后，急匆匆的离开。
王云肖看看时间。这么早。柳曦应该没有上班的。也没有她家里的电话。估计她家里也没有电话。
没办法，只能是暂时等一等了。希望方老板能够撑过去吧。
他已经猜到，伤员可能就是淮州书店的老板。只有他那里发生了爆炸。还是手榴弹的爆炸。
天底下没有这么巧的事。十九路军的士兵没事玩什么手榴弹？
这件事，只有柳曦才敢处理。因为她是美国人。有庇护权。一般人不敢动她。
她会告密吗？应该没必要。
如果她告密，自己也会暴露身份。如果她有隐藏身份的话。
找到电话。
打回去办事处。找李伯齐。
可惜，李伯齐不在。这位李组长，最近好像上班不太积极。
也是。那么拼命做什么。日谍那么多，根本抓不完。抓到了好处也会变成别人的。你越是积极，别人拿到的好处就越多……
想着想着，王云肖自己渐渐的也没动力了。沮丧。
尤其是刚刚跑掉了一个日谍。心情更加的不爽。
狗屁的警备司令部……
抢自己的王德岭。抢自己的浮财……
打电话找柳曦。
反正无聊。打打电话也是好的。
万一她正好在呢？
结果……
被告知，柳曦没有上班。但是晚上睡在医院。如果愿意等，可以帮忙叫她来接电话。
“麻烦你了。你真是好人。”
王云肖立刻一顿甜言蜜语奉上。
那边接电话的护士小姑娘立刻高高兴兴的去找柳曦了。
几分钟以后，柳曦终于来接电话了。
“你们不休息的？”
“抓日谍。没时间休息。找你有事。”
“说吧。”
“我有个见不得光的朋友受伤了，被手榴弹炸到，弹片很深，需要做手术才能拿出来。行吗？”
“一百美元。”
“你不如去抢。”
“你给我就去。”
“给，给，给！”
王云肖不假思索的回应。
一条人命，一百美元。当然愿意给。
答应以后，又暗暗的怨念。这个柳曦，真是掉到钱眼里面去了。
开口就是一百美元！
这个时代的一百美元，就是一百克黄金啊！
你个女钱迷！
比我还贪钱。
“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越快越好。新时代照相馆。”
“好。我现在就去。”
“谢谢！”
“如果你愿意加五十美元，我还可以跟进治疗。”
“加！”
王云肖咬咬牙。
遇到这个女钱迷。认了。
什么时候找机会打她一顿闷棍，将送出去的又全部拿回来……
“说定了。不能反悔的。”
“不反悔。”
“反悔的话。生儿子没屁眼哦。”
“你……”
王云肖无语。
将刚才的念头收回来。
算了。不打她闷棍了。万一应验就完蛋……
“你赶紧吧！”
“马上就去！”
柳曦喜滋滋的挂掉电话。
王云肖略略放心。
女财迷也有好处。拿钱办事。
她的身份也是一道很好的护身符。往后的数年，她会越来越吃香。
嘿，得想个办法将她牢牢的拴住……
同时，始终有个疑惑。系统显示她是日本人啊！
是日裔美国人？
还是日谍顶替了某个美国人身份？
扑朔迷离……
迷雾重重……
她的身份，到底有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