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7§ 十义士为义受辱
《北汉书·诸私属志》:……,乐呵呵,无字,性善,为人短小,胆烈诙谐。少流离失所,义养二弟。先主少时,遇呵呵于市,受欺于人。遂仗义相助,为救呵呵而下跪,时有武、褚燕、李伯屈、苌霸洪、张阿雷、左子良、黄龙、白波、郭泰等九人一同受辱,被誉为十义士。……
灵丘人有美酒了,消息马上传遍市集。
市集李氏商铺内,一位姿表英异,面方如田的青年男子听见了,撇了撇嘴。
“一帮无知之民,再好喝也比不上兹氏县的酒。算了,既然说比中山千日醉好,不如试试吧!”
他是河东临汾敬氏的族商敬信,字子直。
娶了灵丘李氏的族人,便在此经营河东私盐。
西汉实行盐铁专营,王莽废止,东汉章帝又复。
但此时的盐铁官已经管控不了地方豪强对利益的贪婪。
因此除了维持官矿的开采外,对民矿则以申报和征税来取代管理。
从古至今,盐都是一种很重要的战略物资。
无论是人,还是动物;无论是朝廷,还是民间。
都缺不了它。
所以灵丘李氏并不弱。
这次府君日,敬信特别请临汾宗族调来安邑盐数千石。
光是雇佣护卫就达数百人。
敬信随口问道:
“何人在门口?”
奴婢答:
“雇佣护卫,黄龙、白波、郭泰、胡才、李乐当值。”
“带他们去帮我买五斛董氏的灵丘美酒,到时送回临汾让家主尝尝。”
说完,敬信拿出十块马蹄形的黄金交给奴婢。
“唯”
奴婢转身离去。
一斗千钱,董先涨了一倍,二千钱。
五斛五十斗,十万钱。
只能说自古以来,盐商都不差钱。
不差钱呀,兄弟们!
夜,诏阁城仍是热闹非凡。
无论通衢委巷,还是民宅家院,一切都星布珠悬,皎如白日,喧阗彻旦。
府君日,是灵丘诏阁城难得的没有执行宵禁命令的时候。
刘氏商铺,春风楼上,茉莉盈头,香满绮陌,凭槛招邀。
经过一天的忙碌,有的回厩置,有的走亲访友借宿,有的住私旅,有的租农庄。
但总会有那么一群寂寞的人,手拿限量版折扇,来此消费。
在美丽的倡家女闾面前,会自信露出扇面。
按分折扇的小厮说的,扇面可以题词明志。
于是小婢,不呼自至,歌吟强聒,以求支分;吹箫弹唱,息气锣板,歌唱散耍,趁机出来赚点小钱钱。
又有老妪,以小炉炷香为供者。
而今夜的春风楼更不一般,因为里面的酒水是赵氏免费提供。
很多不仅打折出售,还可赊账分期,甚至免费送货。
这一切的目的,就是为了挽回以中山千日醉假冒赵氏酒而败坏的声誉。
而董氏商铺,董先仍没歇息,得知赵氏商铺降价销售,又出红票,同时还赊账送货。
他觉得这或许是个机会。
想好后,便决定开始安排。
忙了一天,走出商铺,只有武陪伴。
其余人一天下来,都累得不行。
忙了一天,还没好好看看。
董先带着武信步向前,漫无目的。
春风楼前,府君日的夜生活已经开始。
楼前,残疾人表演进入高潮。
这里有免费酒,又有免费表演。
能熬夜的人群纷纷涌到这里。
二楼雅间甲室,赵峰与甄平相对无言。
谁也没想到,这董氏庶孙的战斗力这么强。
一天之内,竟让灵丘赵氏毫无招架之力。
“守衡兄,经商之人,以利为先,见面一线,日后好见!切不可太过操切。”
赵峰与甄平同是与灵丘赵氏关系深厚,所以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
毕竟今天甄平为赵重出了三个主意,包括眼下正在进行的春风楼。
“青岭兄,纵使灵丘赵氏不敌,还有代郡赵世家呢!”
甄平有些不服输。
“赵世家不会计较锱铢,为贱业而兴师。此事还有转寰余地。”
赵峰苦口婆心。
这种逐利的行为,会让士人看不起的,到时口诛笔伐,名声扫地。
有底蕴的世家是绝对不会干的。
“唉,那子厚若要挽回声誉,今夜可是关键!”
“守衡兄,我欲与董氏言和,听说年初同行的祈君和束君已效仿李医匠,准备和董氏庶孙签合股契约。”
赵峰顿了顿,继续说:
“灵丘到冀州有太行山阻隔,但若是河间博陵就不一样了,到时一马平川,优势必不在我。”
“青岭兄,你的意思是,不能让祈君和束君做大?”
“守衡兄以为如何?”
“难不成我们也要向那庶孙屈膝?”
“不是屈膝,而是互利合作!太史公曾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难不成你我身为市籍还看不透?”
“罢了,罢了,过了今夜再说吧!”
春风楼前,残疾人歌舞杂耍毕,捧锣乞钱。
赵峰雇佣褚兄弟和甄平的四个雇佣伯屈、霸洪、阿雷、子良。
五人是在市楼外等候雇主时认识的。
此刻赵峰和甄平在春风楼内,他们自然无事,也在楼前看热闹。
李氏商铺就在春风楼斜对面,因此河东敬氏安排送盐来的黄龙、白波、郭泰、胡才、李乐五人。
下了值后也围着凑热闹。
赵谨带着董富和董利也在此观看。
他们已经逛了一天了。
神情有些疲惫。
尤其是赵谨从市集的人群中听到自己家输了,心情就更不好了。
倒是董富和董利这两个败家子。
听到自己家赢了,反而不高兴了。
“阿谨,别生气,有机会一定帮你治治那竖子!”
当一名侏儒蹦蹦跳跳地拿着铜锣过来要钱时。
褚兄弟痛痛快快给了一枚五铢钱。
而甄平的四名雇佣跟侏儒商量:
“大家出门在外,能不能我们四人只给二文。”
在获得肯定的答案后,他们四人扔了二枚五铢。
黄龙等五人见可以这么操作,于是五人也只放了二枚五铢。
远远的董先与武漫步到此。
见前方表演已经结束。
有些意兴阑珊:
“阿武,人家表演结束了,没得看了!回吧。”
武也是难得出来一趟,脚步有些沉重。
当侏儒笑容可掬地走到赵谨面前时,赵谨正在不痛快中。
他一眼看见侏儒的笑脸,仿佛这人在嘲笑自己。
气不打一处来:
“滚滚滚,莫要来惹小爷。”
面对个子比自己高的赵谨,侏儒也没胆怯:
“是,这位爷,我这就滚。”
边翻着跟头边吟唱:
“不知羞,不知羞,舞勺总角不知羞,自称小爷逛花楼,荷包没有五铢钱,还想学人喝花酒。”
听到“酒”这个字,赵谨更生气了:
“畜养的,你这个不足四尺的短人。”
边骂边追过去,然后一脚踢向侏儒。
那侏儒身虽短小,却身手敏捷,又是一个翻滚,躲了过去。
众人看着一个半大的小孩与一个侏儒戏子在场上你追我赶,不由失笑。
董富和董利看不过去了,高喊一声:
“阿谨,我俩来帮你了……”
这下,场上四个人追逐。
想要离去的董先听到了嫡兄的声音,不由心生好奇。
便带着武往人群走来。
这时侏儒还是不敌赵谨三人,被董富和董利一左一右抓住双臂。
而赵谨则在愤怒地边骂,边扇他的耳光。
“庸狗,凭你也敢辱我?”
“畜产短人,看乃翁不扒你一层皮!”
“筇倯!”
“貉子,汝父死狗也!”
“彼娘之”
“大去老妪”
“彼其娘之!”
“敦伦汝母!”
三人逮住了侏儒后,就你一言我一语辱骂起来。
从畜牲一直上升到兄弟父母祖宗。
与侏儒一起的还有几个人,他们见状过来帮忙劝架。
结果也遭到波及。
赵峰那个姓褚的雇佣看不下去了,上前劝道:
“三位公子,人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就此揭过,莫要揭人短,辱人父母!”
河东押盐护卫黄龙也上前劝说:
“得饶人处且饶人,各退一步,如何?”
“兀那小的,怎么不懂好赖,不听劝呢?”
声音犹如炸雷一般。
原来是甄平那位叫阿雷的雇佣出声怒斥。
场面一下安静了,大家都被吸引过来。
董先和武也来到现场。
看见二位嫡兄扭着侏儒,和一位舞勺少年辱骂一群身穿夸张戏服的残疾人艺人。
那舞勺少年自己也认识,只是重生前自己不受待见。
混不进嫡长的圈子。
董先也有些累了,爱咋的咋的,自己不想管了。
可那董富看见董先了,大叫:
“阿谨,我那庶弟在那!”
赵谨一听,主意上来:
“短人,若想让我饶了你,便叫那龆齿小儿过来,替你向我磕头!”
围观人群炸了:
“这是什么跟什么呀?”
“那孩童与那侏儒又不认识,如何会为他磕头!”
那侏儒也是硬气,虽被扭住,但却不依:
“竖子,要打便打,要骂便骂,我乐呵呵生来无父无母,恶人见得多了,不差你三个。”
他的同伴可不这么想。
只见一个少年人对着赵谨比比画画,指了指侏儒那出血微肿的脸,又上前要拉侏儒的衣服,口中只能发出“呲呲”的声音。
原来这是一个聋哑人。
侏儒叹了一声,扭头看向一旁,大叫:
“阿音,快来把呲呲拉走,莫在此丢人现眼!”
又有一个同伴往地上敲着长竹竿,循声而来,似乎并没完全瞎。
他来到侏儒的边上,对着大家拱手:
“初到贵宝地,有眼不识诸位贵人,可否我们一条生路?”
赵谨得意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