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乾点头,也端起碗筷吃了起来。
三人用餐,闻卿竹大大咧咧无拘无束,天乾迅速快捷不挑不拣,宁绝细嚼慢咽动作优雅,如此看过去,一顿饭就能看出他们性格迥异,各不相同。
桌上无话,一阵风卷残云后,食物所剩无几,宁绝给自己倒了杯茶,看着面前好几个空了的盘子,他感叹自己还是小看了闻卿竹。
原先只以为他喝酒厉害,没曾想,他吃东西也挺强。
桌上的食物一大半都进了闻卿竹嘴里,别人肚大能撑船,他是肚子不大,能塞半口锅,还外加两壶酒。
吃饱喝足后,三人上楼,各自叫了小二备水洗漱。
屋外小雨淅沥沥落下,房间里,宁绝褪下衣衫,用清水擦洗后,取出安崇邺准备的药膏抹上,他倒是有先见之明,早料到他这一路会磕磕碰碰,便给他备好了消肿化瘀的伤药。
皇子府的东西效果不差,翌日醒来时,宁绝明显感觉好了许多。
楼下,闻卿竹发冠高束,一身利落束袖长袍,坐在那里喝酒,宁绝刚一走下去,小二就十分眼尖的端来清粥小食。
宁绝衣着蓝白相间的长袖宽袍,一头墨发簪在身后,坐下时,发梢落地,沾了些许微尘。
他理了理衣上褶皱,左右不见另一个人的身影,随口问:“天乾呢?”
“找马车去了!”
闻卿竹应着,举起面前酒杯,笑嘻嘻问:“要来一杯吗?”
宁绝扬唇,摇头婉拒:“我可不想在马车里躺一天。”
他酒量不好,闻卿竹是知道的。
略微可惜的叹了一声,他仰头一饮而尽。
“唉,连个陪我喝酒的人都没有,真无趣啊。”
想当初在边关时,他身边每天都有一大群人陪着,他们一起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谈天侃地,纵情狂笑,虽每天徘徊于生死边缘,亦不忘豪情逸致,畅聊人生理想。
宁绝端着碗粥慢慢喝着,听了他的话,不由一笑:“你爱喝酒,等回了京都,我邀个人,让他陪你喝个痛快。”
“谁啊?”
闻卿竹来了兴致,他在京都待了三年,还从未遇到过能跟自己喝酒喝到尽兴的人呢。
宁绝笑着没有答话,卖了个关子:“等回去就知道了,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那可不一定,我可是千杯不醉哦。”
闻卿竹一挑眉,神气十足:“边关那群常年浸在酒葫芦的汉子都是我的手下败将,你认识的那个人,能有多厉害啊?”
“他具体多厉害我不知道,不过我亲眼见过,他一连喝了三壶冬日醉,依旧面不改色。”
他不爱喝酒,所以不知道这个量算不算多,只是与他相比,属天壤之别了。
听他这么说,闻卿竹也好奇了:“如此说来,确实酒量不差。”
冬日醉可是烈酒,能喝三壶而不改色的,绝非常人。
宁绝没说话,专心喝着碗里的粥,闻卿竹自斟自饮,接连喝了好几杯,直到一壶清空,他还意犹未尽。
酒杯落下,若是平常,他肯定还要再来两壶,可今日要赶路,未免耽误正事,他还是忍下了动作,就此作罢。
爱酒而不滥酒,倒是十分难得。
宁绝莞尔,由心道:“君心无所缚,杯酒共长生,此来无遗憾,可比谪仙人。”
以他这性子,如果没有任何责任束缚,他应该会是个自由自在的酒仙。
闻卿竹半撑着下巴,笑得见牙不见眼:“虽然我不会作诗,但我听出来了,你在夸我。”
“嗯。”
宁绝点头,十分坦诚:“就是在夸你。”
夸你自由恣意,夸你洒脱不羁,夸你超尘脱俗,是个酒中仙。
少年意气风发,自小受到的赞誉数不胜数,而唯有此时,闻卿竹愣了片刻,难得露出一丝忸怩的神色。
“你……无缘无故的,你夸我做什么啊……”他结巴着,眼神闪躲,撇开脸,耳尖都红了。
难得见他如此窘迫,宁绝笑了笑没再打趣他,喝完清粥,他放下碗筷,正倒茶时,天乾快步走了近来。
三两步到了桌前,他抱拳行礼:“公子,马车准备好了。”
“辛苦了,坐下休息会儿吧。”
天乾未动:“属下不累,我去把马套上,片刻便能出发。”
倒也没有那么急。
宁绝问:“早膳用了吗?”
“用过了。”
“好,那就有劳你。”
宁绝颔首,天乾二话不说,立刻转身退下,行事简洁,高效迅速,真不愧是特意培养出来的暗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