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两位大佬如此坚定而慎重,所有人顷刻间生起无限希望,阴霾的脸上也终于露出喜气,那三个女孩子更是激动的喜极而泣。
但墨炎却谨慎而小心的给大家泼了一盆冷水:“此事并无把握,也唯有内力深厚对蛊术颇有研究的金总锅头或可胜任。可即便如此,老夫也只能听天由命,成功的几率最多也不过一成而已。”
其实他还有更多的隐情没有说出来。由于蛊术各异,解蛊之法也完全不同。屠步虚的蛊术是绝对的天花板级别,用平常鸡蛋牛奶黄豆等物几无可能。需以满一年的三只大公鸡的鸡血做药引,用彼此的内力行那太极循环之术,阴阳相交,天地循环,且配合默契,丝毫不能出任何一点纰漏,逼出左云体内蛊毒的同时然后以身噬毒。此法风险极大,倘若不能及时将之炼化,则必受侵蚀。而二人却心知凭他二人的功力,是没有任何希望能将这恐怖的蛊毒炼化成功的。此刻的二人已经是以命相搏,只要有一丝希望那也是绝不放弃,没有半点犹豫。只可惜无论是二人是否成功,那二人面临的后果也是非死即伤,最好的结果恐怕也不过是全身瘫痪,从此与床榻为伴。
所有的人都行动起来,左云经过短暂的清醒又昏迷过去,由谷道长和葛和尚亲自照顾。而墨炎长老和金九音二人聚在一起,商讨其中利害。时间紧迫,所留的时间不过三个时辰,十六名弓弩手以及龙噶尔则烧水的烧水,熬药的熬药,杀鸡的杀鸡,加紧布置场所。六哨带领马帮成员巡视四周加强警卫,张一诺三个女孩子甚至连外面耸立的蚩尤也画影图形请出神祗,设好祭台,祈求蚩尤大神大驾光临,以愿保佑。
只是十几分钟,一切安排妥当。驱毒的大台就设在内堂中央,四周布满红布,数十根大红色的高脚蜡烛将整个大堂,金九音墨炎已经画好八福驱毒神符,葛和尚和谷道长则带领众人在蚩尤大帝面前做了聚灵之法,整个过程相当的慎重严谨。
此刻红布飘飘,红烛通亮,各种檀香随着缅族特有茶油歌幽幽四散,显示出一种神幕迷离庄严肃穆的感觉,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或许是蚩尤大帝现灵,此刻的左云也再次幽幽醒来,葛和尚和谷道长给左云丹田后背涂满鸡血,坐镇左右。前后则是零距离驱蛊的墨炎长老和总锅头金九音。
简短的九宫罡步走毕,二人坐下的同时,也双手涂上鸡血。墨炎双手抵住左云丹田,而金九音则双手抵住左云后背。
两人同时用力施展太极混元术,左手为阴右手为阳,真气流转阴阳循环,不一会儿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见那鲜红的鸡血逐渐变的发黑!
此情此景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心花怒放喜形于色,激动的几乎把心都能跳到嗓子眼来。但大家都知道这是极其重要的时刻,个个平心静气,大气也不敢出,连空气都似乎凝固了,现场安静的即使是掉个针都能听见。
然而这种情况只维持了几秒钟,但见左云突然脸色发黑,身体颤抖如糠呼吸急促,葛和尚和谷道长双双出手,直憋的二人脸色发青,这才让颤抖的左云稍微安静了一点。
即使是有这二位高人协助,墨炎和金九音也是坚持不住,只见二人刹那间从左云身边后退了有半米远,身体颤抖,骨骼出现明显的咯咯脆响,不约而同的吐出一口血来!
众人大哗,几乎所有人人都意识到了结果。但那急躁的曼悦还是不由分说的冲上前来,紧紧的抓住墨炎的手臂着急的问道:“墨炎长老,您成功了吗?左云有救了吗?”
此刻的墨炎奄奄一息,全身的骨头简直就是散了架一般,哪里能答得上来。
曼悦只感觉手上有异,低头看时,却见往日墨炎钢铁般的手臂此刻却柔软如面团,而且青紫如墨,让人看的触目惊心!
即使曼悦再坚强,此刻也被墨炎的惨状惊的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尖叫。
墨炎如此惨状,那金九音也好不到哪里。二人表现如出一辙,只不过金九音与墨炎相比稍微好点的是,金九音自己起码还能勉强坐着,而墨炎却整个人几乎摊成一堆烂泥。
众人七手八脚的将二人扶下去妥善安排休息,然后六神无主的将目光齐刷刷的放在谷道长和葛和尚身上来。
这两位大神此刻已经是所有人希望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悲伤莫名的张一诺泪流满面,她一下子跪在二人面前,磕头如捣蒜,哭的泣不成声:“恳求二位高人搭救左云的性命。只要能救得了左云的性命,小女子愿意用性命交换。”
谷道长惨笑一声:“孩子,你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交换,但现在在场的人哪个又不愿意?你看看墨炎长老和金总锅头两个,即使是万一的机会也义无反顾的去尝试了。现在他二人已然全身修为尽废生死未卜,即使是勉强活下来恐怕以后也只能瘫痪在床了!倘若不是我和和尚及时出手,无论是左云还是他二人恐怕就要立毙当场。屠步虚的蛊术实在厉害,过去闻所未闻,今日也是老道平生仅见。不是我二人不愿出力,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张一诺心头一痛,几乎要瘫倒在地。稍顷,只见张一诺止住泪水目光坚毅,口中喃喃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张一诺就随左云兄弟共赴黄泉,免的让左云孤独寂寞。”
此刻那葛和尚也表情严峻,厉声对着张一诺呵斥道:“都说你知书达理聪慧过人,没想到你却说出如此难堪的话来。真不知道华禅寺那个行觉大光头是如何教导你的。现在左云还没有死,难道大家都要向你一样寻死觅活的模样吗?”
张一诺恍然未闻,表情平静,显然是死志已决。
此刻那曼悦也安静下来,只见她缓缓的走到张一诺身边,轻声的说道:“既然一诺姐你可以,那曼悦我也可以。”说罢,两人相拥抱头痛哭。
此刻所有的人都沉聚在巨大的哀怨之中,气氛压抑的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王战终究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只见他脚步蹒跚但却神情刚毅,似乎一下子苍老好几岁的面容感慨万千,几乎是用全身的力气悲锵的缓缓道来:“左云这孩子一生孤苦,三岁丧失父母,被我的好兄弟江城于众贼围困之下杀出一条血路搭救出来。七岁见路不平导致身份败露被屠步虚手下败百里追杀。在我被人邪术剿杀千钧一发之际,左云不顾童身之危挺身而出,将鼎鼎大名的程无极击杀当场。我的好兄弟江城为保护我和左云突围力抗群敌慷慨就义,从此左云再次失去了最亲近的人。当我们被群狼环噬而不离不弃,为让家乡父老不受牵连,甘愿在外伶仃坚心学武。这些年跟随二位前辈江湖浪荡,红尘炼心,世事飘伶,苦也受过,累也熬过,见过了世间风云,体会到人间疾苦。左云是幸运的,有待他如子的江城,有对他疼爱有加的张老先生,有对他关怀备至的葛大师和谷道长,有相敬知己的张一诺、曼悦、墨冉,龙噶尔以及善德苗寨所有的父老乡亲和伙伴姐妹们,更有马帮各位前辈以及重兄弟们。左云也是不幸的,幼年父母双亡,童年若父江城惨死,好不容易长大了,却面临必死之局。老天实在是不公啊!”说到这里,王战泪如雨下,所有人也都泣不成声!
顷刻间,王战再次鼓起勇气,朗声说道:“只可惜天地自有定,万般不由人。此次左云为了铲除屠步虚这个大魔头,义无反顾的舍身取义,也算是求仁得仁心随所愿!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此刻所有人都已经尽力,既然事实无法挽回,那只能听天由命。在这最后的两个时辰里,请大家不必过度哀伤,好好陪左云走完这最后两个时辰吧!”
慷慨激昂的王战说完,整个人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由于悲伤过度,话语刚尽的王战一下子倒在地上昏死过去,引的大家又是一通忙乱。
在谷道长和葛和尚的精心服侍下,左云再次苏醒过来。不过这一次精神明显好了许多,竟然能自己坐起身来。
左云的精神出乎意料的好,这让所有人精神大振。虽然大家心如刀割,但还是强装笑颜问寒问暖,纷纷上前相见。
自知必死的左云此刻相当坦然,微笑着向众人问好,甚至还让人抬着看望了为他以命相搏的金九音和墨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