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偌大的广场上,除了中央伫立着一面高大的石碑,便再也没有其他建筑布设。
夕阳斜照,把那石碑的影子拉得老长,更显得广场空旷寂寞。广场上空,层云似锦,数只倦鸟飞还。
谢秋艳与韩秋落在那石碑前,韩秋抬头一看,只见那碑面上空白一片,什么文字也没有刻。
韩秋问道:“这就是那功德榜?!”
谢秋艳答道:“不错!”
“可是上面什么都没有……”
谢秋艳白了他一眼,道:“你真是少见多怪!”说着上前,伸出右掌按在那石碑下方。
只见碑面如平水起风,泛起波纹,一溜光亮晕开,陡然才显示出上面张挂着的不少榜文。
韩秋心想:“这悬镜派的人怎么尽像爱卖弄的疯子似的,到哪里都须用到灵力,就平平常常、正正经经的不行吗?!”
才想看那榜文上写着什么时,谢秋艳已经收回了手掌,那碑上的榜文又自像晚霞沉入夜幕之中,缓缓变得透明,最终又消失不见了。
“这石碑上的榜文全部经由功勋堂长老们亲身验证,然后才张贴于此,为的就是给门下弟子们各种历练磨砺的机会……
“不过,为了避免弟子好高骛远,贪功冒进,接下力不足逮的任务,妄造伤亡,先祖早已设下禁忌,使这石碑能够根据传入灵力,判断修为深浅,而只展现相应难易程度的任务……”
韩秋心忖:“这样一说,倒是我错怪咯!”
谢秋艳不知他心思,指着石碑,道:“你来试试!”
韩秋上前学着她那样,将灵力输入石碑上,那石碑许久也没有反应,不由傻乎乎地回头望了望谢秋艳。
谢秋艳噗呲一笑,红唇雪齿,灿若春花,娇嗔道:“应该是你修为太弱,没有一个任务适合你的,嗯……只好由我来唤出那些任务,挑选一个合适的,再交由你完成……”
她话音未落,忽然天边传来一声乌鸦惨切的叫声。
乌鸦为不祥之兆,像悬镜峰这般光明伟岸的仙家之地,断然不会出现此物,是以谢秋艳骤然听到其鸣啼声,不由心头一跳。
举头望了望天际,只见残红满天,飞云寥寂,哪有什么乌鸦踪影。
正在出神之际,却听韩秋喜道:“师姐,你快快看!”
只见落日斜照下,那平静的碑面忽如黑水荡漾,一张榜文从深处缓缓浮现。
谢秋艳定睛瞧去,只见榜文上写着:“灯笼山,玉瑶村,黑寡妇,千毒手,诛邪魅,取冰丝。”
谢秋艳一阅之下,已知这榜文大概的意思是讲,在一座叫做灯笼山的山上,有一个村子叫做玉瑶村,村里有一只黑寡妇蜘蛛妖作乱。他们的任务就是除掉此獠,取回它肚子里的蛛丝。
谢秋艳在古籍上看过有关这种黑寡妇蜘蛛的记载,上面说它的蛛丝坚韧无比,不畏刀剑,不惧水火,既可入药炼丹,又可用于织成宝甲,或者炼成法宝武器,十分宝贵。
那蜘蛛妖道行越深,其蛛丝越是厉害。
不过,既然这任务连韩秋也能符合,那蜘蛛妖再厉害也是有限。
谢秋艳隐隐觉得那榜文哪里不对劲似的,但一时又想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
这边韩秋对那榜文上说了什么,却一点也不感兴趣,只想着:“哼,你不是说我实力太弱,没有符合的任务吗,这不狠狠打脸了?!”
一时难掩兴奋,问道:“师姐,那叫黑寡妇的蜘蛛妖厉害吗?”
其实,他只是想来见识一下这什么叫做“功德榜”的,至于实践历练,可一点兴趣也没有。
所以心里暗暗打算,如果谢秋艳答厉害,他就以打不过为由推脱,她若不理会,自己就说即便打赢,也难免受伤,卧床疗养反而贻误修炼。
如果她答不厉害,那就更没必要接下任务,既然不厉害,那就是稳赢,又如何磨砺提升,不过浪费时间而已。
至于如果她回答与自己相当,那他倒还没想到如何回答。
不过以上已经够他诡辩一通了。
谢秋艳虽然总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不过那是在传授修炼门道、技巧时,才会这样,说到其他话题,就变得笨嘴笨舌,因此绝对是说不过他的。
哪知谢秋艳听出他言底下的畏缩之意,却不上当,冷哼道:“就算它再厉害,有我在一旁,你又何惧之有?!”
韩秋继续说出心里早已准备好的说辞,道:“可是,它这么厉害,我与它打起来,受伤了可怎么办,我倒不是说受不了这皮肉之苦,只不过疗养起来费事,大比之期仅有一年不到,我躺个十天八天的,耽搁了修炼,可就不妙了!”
谢秋艳怒呛道:“呸,韩秋,你是不是怕了,男子汉大丈夫,啰哩啰嗦的,像什么样子,你以后出去,千万不要说是我师弟!”
韩秋与她相处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她生这么大的气。
也知自己理亏,说话也小声了些,道:“师姐,就算我想接这这个任务,我也不知道怎么接呀!”
谢秋艳没好气道:“你只要在心里想着在榜文上写下姓名即可!”
韩秋闭上眼睛,心里默念:“弟子映雪峰韩秋,自愿接过此任务,必定熬心尽力,毕成其功……”
果然,那榜文上一串银光闪过,在底部空白处,以正楷写上了“映雪峰韩秋”几字,但只一闪而过,又自湮没,消失不见。
不过,与此同时,韩秋脑海里却浮现出一张标明着“灯笼山”的地图,仿佛亲眼看过无数次一般,十分明晰。
这大概也是长老们的玄法之一,但凡接过任务,就会自动将完成任务的线索、提示传入接领人的脑海里。
韩秋暗叹这功德榜果然神奇,转头向谢秋艳喜道:“师姐,我脑海里好像出现一幅地图,是教我们如何去那灯笼山的,这样算不算是我接过这个任务?!”
谢秋艳点了点头,但见他灿烂笑脸,心里却忽然气打不到一处,忖道:“师父收的这师弟什么都好,就是太过懈怠随意、不求上进了,他若不是见我生气,只怕根本不愿接过这任务……
“哼,他既然压上了师父的脸面与师伯打赌,却视作儿戏一般,根本不放在心上,他心里到底还有没有师父?!”
越想越气,道:“此间事了,我们先回映雪峰做好准备,再行出发!”说着,转身便往空中飞去。
韩秋急道:“师姐,你忘了我!”
哪知谢秋艳不管不顾,只冷声道:“你这般了不起,回映雪峰也是小事一桩罢,何须倚借于我?!”
衣袂飘舞,长带随风,仍自独自一人往天上飞去。
韩秋心中一急,映雪峰和悬镜峰隔着鸿沟天堑,若只是步行攀登,就算猿猴,来往其间,也不知道要花多少时日,自己修行未到,不能腾云驾雾,如何回得了去?
也不知自己怎地突然就得罪这位便宜师姐,惶急之间,伸手往谢秋艳身上捉去。
谢秋艳人到半空,他这伸手一捉,只捉到足踝处,谢秋艳去势甚疾,一下子被他把右足鞋袜扯了下来,只露出一只纤小动人、如玉雕脂刻的玉足。
谢秋艳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径直去了,只留下韩秋拿着她的绣鞋罗袜,一时懊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