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庄怀吟再拉他时就能往前走了,于是慢吞吞地上了楼。
关上门时庄怀吟在他面前站定,他恨不得两只手承载门上不让他动弹。
想想还是算了,他今天怎么样也不会主动了。
“我十八岁了。”
这句话歧义可就大了。
可是他们明明连一句直白表白心意的话也没说过。
那句话只四个字,就是没说过。
“嗯,我知道。”
“我今天都不打算和你说话了,你当我的抱枕,当一个晚上,明天我就把你扔了。”
徐西淮没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也没说庄怀吟想要的答案,他知道又不知道庄怀吟想要什么,但至少看得出来不会是做某些事。
也许只是需要一个抱枕。
徐西淮枕着庄怀吟时,两人都透过窗户看外面。
难得的月亮悬挂在天上,庄怀吟把那个晴雨娃娃挂在窗沿上,挂在窗玻璃的里面,里面没风,但依旧很神奇地在晃。
“你给它起一个名字吧。”
徐西淮说:“属于你了,你取。”
于是庄怀吟看着那东西,说:“小乖。”
徐西淮以为是在叫他,蹭着他的头“嗯”了一句。
“哈哈我说它叫小乖。”
但其实娃娃并不是这个名字,后来他把那个小东西命名为“春天”。
而他的春天则是徐西淮。
于是他们再次相拥而眠。
二零一七年也就这样结束了。
高三新年的前几天才开始放假,教务处难得没有发试卷,全凭科任老师自己布置。
庄怀吟在罗素盈家一个人待了几天,在新年前一天回了老家。
二零一八年的“新年快乐”终于是庄怀吟快徐西淮一步了。
因为在零点时庄怀吟迫切想看见徐西淮的脸,于是在徐西淮还没有编辑发送时庄怀吟的脸已经在他的手机屏幕里了。
第一句是“小乖新年快乐”,同去年一样夹杂在鞭炮和烟花声里。
后来徐西淮也回一句“琼宝新年快乐”。
他们打了很久的视频电话,也就当做在彼此身边跨年了。
第二天庄景山才急急忙忙地回家。
他没看见瞿晓欣,他爸说明天再接过来。
庄怀吟听着没意见,毕竟那个人他很久没有见到了,庄景山他也很久没有见到了。
初一晚上他写了一会作业,脑袋里犹豫的是要不要对他爸坦白,坦白自己的取向。
他过去甚至没有怀疑过,因为在感情方面他本来就一片空白。
一片空白时他和徐西淮在三楼的转角相撞。
他还是固执地觉得,那些不重要,他只是喜欢徐西淮。
而之所以坦白是因为他打算对徐西淮表白。
合时宜的、不久过后的,某一天。
他想看一看他爸的态度,虽然庄景山反对他还是会和徐西淮在一起,但是他还是很自虐地想知道庄景山的态度——
从去年起,庄怀吟开始习惯性地和庄景山唱反调,吵架、道歉,然后再接着吵,某一段时间相处很好,再是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
他预感会不太好。
也的确不太好。
第二天庄景山把瞿晓欣接回来时,自己先独自上了楼。
打开门时看见庄怀吟在房间里时庄怀吟还被吓一跳,因为庄景山没敲门。
“爸你怎么来了?”
他爸说来看看你,买了很多吃的,都拿上来放你放间里。
冬天好像没有黄昏,天亮吃完晚饭后就直接天黑了。
不存在那让人驻足抬头望的黄。
庄怀吟很喜欢挂在天边的黄,和刚天黑时那段时间,莫名感觉风很舒服,天空温柔,虽然现在是冬天。
于是他在这个时刻开口。
“爸我想告诉你件事。”
他爸笑着和庄怀吟说:“什么事啊儿子?”
庄怀吟一鼓作气开口,其实用光了他全部的勇气。
“我喜欢男生。”
他看见的是他爸怔住的表情,而后是沉默。
随沉默一起消亡的是庄怀吟内心深处里的某一块心脏碎片。
“你喜欢男生?!”
“太久没理你了你在报复我吗庄怀吟?”
“要我打你你才听话是吧。”
庄景山甚至只觉得庄怀吟在对自己开玩笑。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遇见的“罪魁祸首”好像是你,如果你把这当成是一起凶杀案的话。
“好端端的怎么会喜欢男生?只是接触多了会这样感觉。”
“我告诉你庄怀吟,我不会允许你和男生在一起。”
“我只有你一个,你不结婚我怎么抱孙子?!”
后来他又搬出直击庄怀吟软肋的那套说辞。
“你爷爷奶奶还要看到你成家立业呢,还有你妈妈。想想你妈妈。”
“你妈妈不会希望你这样。”
庄景山说的声音很大,那些话像刀子刺在他的胸口。
庄怀吟歪着脑袋眼眶红润:“我妈妈只希望我幸福。”
而后他听见外面有走路的声响。
外面人进来时庄怀吟看见了她的脸。
那样无辜又惊讶地望着对峙的两人。
他发现了什么,在自己刚好出柜后。
“正好,我不结婚你也能抱孙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