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怀吟是十七号下午回来的,回到玉山苑时罗素盈已经在家,她中秋有三天假期。
罗素盈带了家里的月饼来,庄怀吟进屋时看到三三坐在位子上看电视,嘴里吃着月饼。
罗素盈在收拾东西,看到庄怀吟回来,手上也提着东西——那是爷奶让他带了些鸡蛋来,庄怀吟把他托管的事给说了。
爷奶知道罗素盈人很好,总想着多让孙子多带点东西来。
庄怀吟进门就笑,嘴上说着话:“都在家啊,我爷奶让带了些东西来。”
罗素盈笑着回:“小庄回来啦?阿姨带了月饼来,你自己拿哦,知道放在哪里嘛?三三你给哥哥拿。”
三三听到妈妈的话去角落的袋子里拿,嘴上说:“哥哥给你。”
庄怀吟笑,“谢谢三三哦,有没有不会的题目啊?哥哥可以教你。”
三三咧嘴,说:“现在没有。”
庄怀吟放完东西就进房间了,他还有点作业没写完,晚上要去上晚自习。有些科目也要提前预习最好。
高一的学生在前几天已经军训完了,不要穿着统一的迷彩服。
之前庄怀吟每次从校门进来,都看到一片片的军绿色,大理石广场发出整齐的喊声,有时晚上还会唱歌,高二的同学在班级里也听得真切,夹杂着挖掘机施工的声音。
自从前段时间发生公交车的事情后,庄怀吟和徐西淮好像打破了芥蒂,其实当事人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存在所谓的“芥蒂”。
回学校后徐西淮依旧是那样个样子,他实在是不喜欢说话,这是庄怀吟一直的印象。
最开始觉得他非常冷漠,每天都是一副生人勿扰的样子。之后他把“冷漠”换成“冷静”——也许是跟齐冬越做对比来说。
现在他觉得徐西淮只是不爱说话,有点高冷,但莫名其妙地跟班上的人玩得很好。
比如有些时候齐冬越会叫徐西淮去外面吃饭,在路上勾肩搭背之类的徐西淮也没表现什么异常。
齐冬越叫徐西淮去打篮球,也会欣然答应,除了齐冬越还有一些人,苏林和纪一也和他们玩的很好。属于班上非常活跃的同学。
庄怀吟大部分时间一个人回家,广播每次打完铃都要再等一会儿,庄怀吟已经跟罗素盈说了这个事。
人多拥挤不好下楼,这样等一会儿多写点题目又不拥挤,体育课有什么活动也会跟着齐冬越他们一起玩,像打篮球之类都会一起,水平也都不相上下。
但体育课大部分人解散后都会到教室写作业,这个班厉害是厉害,氛围活跃,但也卷,庄怀吟觉得这是一种很好地动力。
之前有什么不会的他都往右转问齐冬越。
回学校后,在某一个晚自习,外面天还没有完全黑,他依旧像之前一样望着外面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样有时候会不可避免地把目光投向徐西淮。
徐西淮没什么不同,可庄怀吟内心极不平静,他充满好奇,突然拿出数学资料,他手越界,脸向徐西淮靠近,问:“你现在有没有时间?”
庄怀吟平时问齐冬越也这样。
徐西淮写字的笔停下,视线转移到庄怀吟靠近的脸上,说:“什么事?”
庄怀吟脑袋缩回去,把书翻到之前没写出来的题目,用笔指着,说:“这道题不会,你能不能教一下?”
徐西淮不明显地挑了下眉,转头看庄怀吟翻书的样子,他没想到庄怀吟会问自己题目,之前可从来没有过,话都没怎么说过。
徐西淮看了眼习题,那道题自己之前做过,但有点难度,他相信庄怀吟是真的不会,于是用笔指着题干读题。
这是答应了,庄怀吟心里默认。
然后徐西淮讲思路,讲完让庄怀吟写过程,庄怀吟写完过程把草稿纸规规矩矩地递到他面前,徐西淮说:“就是这样。”
庄怀吟笑,他真的很开心,虽说同学互帮互助讲个题很正常,可是那是徐西淮,那个自己之前说过他有病的徐西淮。他竟然没有拒绝??!
庄怀吟过了好久之后回想,开心的原因应该是徐西淮讲习题的声音很好听很清晰,不是那种没有温度有点冷的声音——
不像广播站里带着点播音腔的方正,要庄怀吟来形容,是“有点温柔的客观的声音”,不夹杂着什么感情,却因为听惯了带着冷漠的不耐烦,所以这样“一点温柔”,记了很久很久。
/
那些白天吹过的燥热的风变成了凉风,阵阵袭来,秋分就这样悄然而至。学校的桂花树依旧结满黄花,从树底下过能闻到桂花香。
这一天庄怀吟发现,徐西淮病了。
二十二号早晨看到徐西淮难得的迟到,手上拿着的早餐没吃,有点无精打采。迟到的人要站到外面读书,徐西淮也不例外。
徐西淮到位子上拿书的时候庄怀吟没觉得有什么不同,只是好奇地问:“你怎么迟到了?”
徐西淮没说话,拿着早读要读的东西从后门出去,出去时齐冬越打趣,说:“西淮你可难得迟到啊,今天怎么晚啦?”
徐西淮也不理,径直走出去。
下早自习无悬念庄怀吟倒头就睡,徐西淮进来坐在位子上拿出书本,没什么异常。
打铃是庄怀吟依旧没起,一般起来都是老师说上课的声音,第一节英语课,老师走进教室往底下看,徐西淮用自己的手肘推了庄怀吟两下,他才勉强醒来坐正。
他有点迷迷糊糊,说:“老师来了?”
徐西淮小声回,嘴巴没张,说:“嗯。”
到这里庄怀吟依旧没发现什么异常。
直到下课庄怀吟问他同桌一个刚才上课没懂的语法,庄怀吟像上次问题目那样靠近,没有说“你有没有时间”。
庄怀吟直接问:“这种情况是用to do还是doing?”
徐西淮言简意赅,说:“doing。”没有解释。
庄怀吟听出来他的声音不对劲,带着很重的鼻音,好奇地问:“你感冒了?”
徐西淮答:“是。”
庄怀吟明白过来:“所以早上睡过头了?”
徐西淮说:“这没有必然的联系。”
庄怀吟焦急询问:“那怎么来晚了?你刚还在外面吹一个早自习的风?你感冒了不跟老师说??!”
徐西淮语气平常:“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