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在温巢里呆久了就会想一直当温室里的花朵,而对于徐西淮来说,所谓的“久”也就只有几天,直到他按部就班回归正常工作,竟然觉得有些烦闷。
他低估了这场“小感冒”,这场“小感冒”竟然让他请了一天假,几天带着口罩勉为其难上班。
第二天他醒过来时看见没有合拢的卧室门,心里第一反应是庄怀吟并没有按照他说的那样做,不进这个房间半步。
但是开门好像也不算进来这房间,他不得而知。
庄怀吟在客厅听见动静,进了房间扶起他,说:“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徐西淮说“好”时说到一半,觉得比昨天还要难受。
“你今天还是不要去了,我给你请假或者你自己在手机上请。”
徐西淮拿手机晃了晃,好在烧退得差不多,他也比昨天清醒很多。
很慢地吃完早餐,徐西淮又躺在了床上,拿着电脑忙这忙那,庄怀吟也没进去打扰,在客厅自己玩手机。
之后些天徐西淮就可以去上班了,庄怀吟也没再在次卧待着,离开了他的家。
这么主动徐西淮觉得不太正常,主动到他都忽略了要改密码。
直到第五天时徐西淮终于完全好了,口罩也不需要戴着。
小林护士又看见那赏心悦目的脸蛋,“徐医生,你戴口罩这几天我才知道有这样一张帅脸在我们面前晃悠是能减多少疲劳啊!”
旁边的一位护士也跟着说:“对呀!您没来的那一天我们总觉得哪里都不得劲儿,王主任开不起玩笑!”
徐医生只能打趣地回:“那我走了你们不得整天愁眉苦脸?大家都少想点事情,开心点不好吗?”
现在是休息时间,小林护士拿着手机不知道看些什么,哈哈大笑,两位护士小姑娘总是这么疯,有时看着笑有时看着能哭,徐医生已经习惯了。
徐医生撑着台面,说:“前阵子还整天看着你哭,现在怎么总是乐呵呢?”
小林护士在手机屏幕上划拉,说:“你这个直男是不懂的~”
“的”字还被小林护士拖得很长,颇有些嘲讽意味。
“哦?那不一定。”
“你别管我了徐医生,我在为两位男孩的爱情而喜极而泣。”
说着小林护士竟然开始抹眼泪。
徐西淮依稀记起前几个月小林护士给自己偶尔一看的界面,“还是几个月前你给我看的那位啊?”
“当然了,微博的大大我就关注这位。”
徐医生觉得她的情绪起伏实在有些大,“前几个月你还暴风哭泣呢,现在喜笑颜开像朵花儿似的,你的大大都写了些什么啊?”
其实上次给他看的那一眼什么也没看到,全凭小林护士给他的讲述,讲述的那一个故事里主人公实在悲惨,徐西淮听到的讲述里,大部分关于一位主人公。
但毕竟讲述他也只听过那么一次。
“从一个一个敲的字变成纸质的文字,作者的眼泪都落在键盘、屏幕上,读者的眼泪则晕染印刷的笔墨。”
小林护士说得绕口,牛头不对马嘴似的,徐医生也不想了解。
“两个男孩分分合合,有一位到死都没有表白,还有一位就凭着一点点支撑独自多走了二十年,我真的要哭死啦呜呜呜,哎呀算了,绝美爱情徐医生你是不会懂的。”
小林看着眼前帅气男人,又好奇地开口:“但是话说你这么帅,追你的还少嘛?徐医生谈过恋爱吗?”
小林护士也不管眼前人答不答,自顾自地自言自语:“谈过也不理解我看的be爱情故事,幸好是虚构的,否则我得哭死,大大在现实生活中也越来越好我就放心了。”
徐西淮又发呆到出神,等到小林说完时才说:
“其实我很能理解。”
徐医生说得特别认真,认真到她觉得是真的,但想法跟不上嘴巴,说出口有点胡言乱语。
“莫非徐医生也经历过生死爱情?也be了啊?”
徐医生答不太上来,看着小林歪着脑袋好奇。说:“当然是假的!小林护士你还是别胡思乱想了!”
小林撇了撇嘴,说:“徐医生那你说什么理解啊?!”
徐医生很平常说了一句:“因为我也喜欢男生。”
说完就走了,留下小林护士一独自消化这一句的爆炸信息量。
“到死都没有表白”这戏码徐医生不理解,毕竟俩人都活得好好的;“凭着一点点支撑独自多走了二十年”徐医生也不太理解,毕竟到目前为止他也只走过二十四年光阴,更何况哪里来的“多走”?
他只理解“独自”,而小林护士说的be故事好像也紧紧围绕“独自”,主人公独自走过二十年,徐西淮觉得自己独自走过的六年也不遑多让。
毕竟小说是小说,虚构一个一百年也就是多几个笔画,而他真真切切走了六年,每一笔都落得不轻易。
徐西淮忙完一整个夏天之后生了一场病,恢复后觉得整个世界都生机盎然,但其实随着时间流逝,雨水隔着几天就要下一场,树叶也都开始落下,有些枝干都光秃秃的。
怎么说世界好像在凋零,徐西淮的整个世界里生机盎然。
这些天他晚上终于可以正常时间回到家,甚至可以自己做晚饭,有充足的时间睡觉,他觉得过去很多天庄怀吟来医院的一趟一趟真的只是想为自己节省一点时间。
因为自从前几天他提前回家后,庄怀吟就没有再去接过了,连饭也没有去送。
他只在没有送的第一天惯性等待了一会儿,他把这归结于自己脑子没转过来,后来就不在意自己回家了。
这天徐西淮依旧比较早地回到家,夕阳刚刚落下,他上到二楼时看到庄怀吟,可能有些天没有见,可能他弯腰有些累的样子自己没太见过,见到他时还是怔了一下。
“哎好巧,我正愁这个搬不上去呢,西淮你帮一下我。”
庄怀吟手里拿的是很大一个长方形包装的快递样子,放在楼梯上走不太动。
这个小区的电梯由于故障已经停坐几天了,只能认命爬楼梯。
徐西淮看他的样子不像在骗自己,更何况他东西是挺大的。于是上前抓住带子往上提。
勉勉强强能上去,至少没有庄怀吟走几步停一会儿的狼狈。
“你走开,我来。”
这算是对庄怀吟比较说得比较好听的话。庄怀吟跟在后面笑了笑,抬头目光落在前面人的脊背上。
前面人的肩说不上很宽,但是自己站在他面前肯定可以全部覆盖住,里面的衣服他看不清楚,但是外面是一件黑色外套,徐西淮往上走时裤子也跟着摩擦。
当庄怀吟的视线再往下看到他左右动,再往下看到他的大腿,由于裤子没有很宽松,加上快递的重量有些重,他用了很大力往上提。
庄怀吟转移视线,把脑袋里的浆糊全部甩出去,觉得自己真的太不厚道。
徐西淮把他的东西放在门口,而后转身要下楼回自己屋子。
庄怀吟拉了下胳膊,理所当然地说:“这个要放我房间里还有一段距离呢,你好人帮到底帮我搬进去呗。”
其实他内心压抑着自己不笑出来,而“笑”来自于他很想让徐西淮进自己家。
“你别得寸进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