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玉人尹见常依儿乳燕投怀一般奔赴而来,只好咬着牙张开怀抱,稳稳接住小常丫头,没有让她看出自己胸前有新伤未愈。
他虽然疼的撕心裂肺,面上却不动声色,探手摸了摸依儿的脸颊,说道:“昨日闻天阁主与我相谈甚欢,留我秉烛夜话,我推辞不得。没有告知你,害你担心了,依儿见谅。”
玉人尹这时看到她眼角那淡淡的黑眼圈,顿觉怜惜,胸前的伤口似乎都没有这么疼了。
“人尹,你若加入闻天阁,岂非是数典忘祖,置玉家于不顾?”常依儿见他完完整整回到自己面前,便没了担忧的心思,转而去劝阻此事。
她明白玉人尹是为了查清自家灭族的细节,才要加入闻天阁,因此无论如何也要劝阻此事。
在常依儿看来,玉人尹为了自己已经败坏过名声。若再因为常家而背负骂名,自己宁愿不再待在他身边。她的一切中,属玉人尹最为重要。必要时,玉人尹便是她的一切。
“嗯?”面对常依儿严肃认真的劝告,玉公子却是一脸疑惑,诧异的问道:“依儿,你要知道天阙台不止是势力,还是生意场。”
“我去闻天阁是去打工的,只相当于找了份拿钱的差事,为何会背负叛族忘祖的骂名?”
“啊?”常依儿闻言,惊讶道:“还能这样?”
“啊什么啊。”玉人尹看着她蠢萌的样子,便清楚她误解了自己当时的意思,哭笑不得的说道:“还是个小蠢货。去,乖乖待在观众席等看我大显身手。”
常依儿终于转过弯来,满心欢喜的伸出手摸了摸玉人尹英朗的面容,便蹦蹦跳跳的回到了观众席。
目送常依儿远去,玉人尹这才弓着身子,捂住胸口,难以忍受的咳了两声。他旋即转过身去,看向身后的一位与自己身材大体一致的少年,放松的说道:“多谢钰白兄愿意与我换衣。我那妹妹看不得血迹,我唯恐惊扰了她。”
如他所言,这少年正是那位两袖清风的宫钰白。他穿着玉人尹那件沾染血迹、一片殷红的月白衣裳,刚刚一直静静的等在玉人尹背后。
“无妨。”宫钰白潇洒一笑,一边脱下身上的衣装,露出淡青色的内襟,说道:“还说什么妹妹,那丫头明显满心满眼都是你。”
“给。”他说着,将染血的衣袍递给玉人尹。
“钰白兄向来风流,我果然瞒不住你,真是可恶。”玉人尹却眉头一挑,没有伸手去接,反而是蓄势待发,在宫钰白惊愕的眼神中飞奔而去,直冲向那骁武台上。
“小弟恼羞成怒,要赖你这件衣裳半日,我那件还劳钰白兄先继续穿着——!”
他虽如此说,语气中却满是调笑之意,说话间已经拉开宫钰白老远。
“你!”
宫钰白哪里不明白他这是故意耍赖,托词恼怒,就要驾风去追。然而他刚刚迈开双腿,便感到身上一凉,这才想起自己已经脱下衣裳,只剩余一身轻薄的内衣。感受到四周众人,特别是女子们热烈的目光,他只得忍着先套上这沾血的白衣,一边怒喝道:
“好你个玉人尹!你在第十八位排名是吧?宫某今天非要与你较个高低!”
另一边,作为赌斗的胜利者,君衣夜、尉迟凌等人也簇拥在一起登上这骁武台。除了范康重伤初愈,不便再参与这场小英杰会,君吕赵尉迟四人尽皆到来,各自观望着各个排名擂台上的人物。
他们都是择煞境界中的佼佼者,在意的自然是前十名的排位,因此毫不犹豫的走过后十个排名的擂台,直朝着骁武台中央走去。
君衣夜走在最前面,他素有凌晨起卧钻研书籍的习惯,因此这时比其他几人显得更有精神些。
“陈妄师弟。”四人走过第十四号擂台,看见早已到此,正呆滞的立在擂台中央的夜君邪,便打起招呼来。
然而夜君邪恍若未闻,仍旧呆滞的站在那里,他眼眸无神,发丝中夹杂着晨露,看起来颇有些潦草。
君衣夜只当他昨日精力消耗太大,半个晚上没有休息充足,许是困倦,笑着朝他喊道:
“清醒清醒,陈妄师弟!”
“君师兄。”夜君邪这才注意到台下的四个熟人,连忙见礼道:“诸位师兄好。”
“师弟,我看你精神不振,灵光稀薄,这可不利于接下来的开宴大比。”君衣夜何等人物,随着夜君邪抬起头观望过来,他立马从他的目光中品出些许的不对劲,不免对他的状态感到担心。
他说着,自袖中取出一方小巧的宝盒,抬手递向夜君邪,说道:
“这是三品丹药,净神养心丹。师弟似有心气不畅之症,不如服下,稍作缓解。”
“衣夜?”赵太岁纳闷的看着君衣夜,想要出口说些什么,却被他用手势制止。
“呼。”夜君邪深呼一口气,走到擂台一边接下宝盒,只得面色复杂的说道:“多谢师兄。”
“你...”君衣夜见他临近,这才看到他一身晨露,衣衫不整,全无往日恣意潇洒的气质,不禁眉头皱起,担忧之心不减反增。
但此时尉迟凌等人也在这里,他也不好对陈妄表现的太过关心,只能温声说道:
“师弟好自为之。”
说罢,他便领携众人继续朝中央走去。
“衣夜,他都已经拒绝了你的邀请,为何你还对他如此好?”赵太岁这时乃开口说道:
“那净神养心丹,平日里我问你要你都心疼不已...”
“我表现的一脸心疼是让你明白此药炼制不易,要你懂得珍惜。”君衣夜一脸淡然的说道:“更何况你精神好得很,吃我的药也是浪费...”
“奇怪。”尉迟凌疑惑地四处观望,一边说道:
“怎不见那佘蝶庄佘师妹?卯时已到,若再晚一刻钟,千秋阁便要当她弃权了。”
“什么?”君衣夜心头一凛,转眼看到台下已有数人等待、台上却空无一人的第十三号擂台,顿时联想到夜君邪此时的状态,不禁感到一阵揪心。
他不动声色,心中暗自着急道:这两位小祖宗来千秋域不就是为了这场小英杰会和之后的神枫宝宴么?这又是发生了什么!
君衣夜想的深入,不自觉便跺了跺脚,惹得尉迟凌一阵怀疑。
“你怎么了?”
“脚底瘙痒,因此跺脚聊以缓解。”
“那是——”吕言圣则始终看向自己的第五号擂台,目光眺望之间,却在擂台周边看到了十分眼熟的身影。
他心头一惊,旋即心生怒意,睁开金鳞妖眼看去:
此人正是已经输了赌斗,不该出现在骁武台上的俞氏俞天歧!
“俞天歧!”吕言圣一声怒喝,率先腾挪而去来到第五号擂台之上,旋即怒视台下的俞天歧,呵斥道:
“赌约早已规定,输了的一方放弃此次小英杰会的参与资格!好一个不知廉耻的岛寇,还敢现身在我第五擂台之下!”
俞天歧听见岛寇二字,怒意横生,却也知道自己违背了赌约,不敢严词相驳,只是硬着脖子朝着吕言圣喊道:
“不过口头约定,哪里有什么约束可言!我俞天歧不过一时之败,你凭什么不许我参与小英杰会?”
“岛寇岛寇,所骂非虚啊。”
那围绕在俞天歧附近的修士,却也没认出此人是谁。昨日关注俞夜之争的多是那些本事欠佳,却爱看热闹的修士,此刻大多已被淘汰。绝大多数本领不凡的修士则是在激烈的争夺排名,因此认不出他倒也不足为奇。
听到吕言圣的喝骂,他们才知道站在自己身边的乃是那已经输了赌斗的俞天歧,一个个顿时与他拉开了身位,转而投去讥讽、不屑的目光。
“怪不得今日不见唐如意等师兄与他为伍,看来是所交非人。”少数认得他是俞天歧的人物,也是讽刺的交谈着,话语满含对他品行的蔑视。
俞天歧听到这些话,气势徒然一变,心中那一缕负罪感不翼而飞,终于是气急败坏,张狂的朝着吕言圣和赶来的尉迟凌等人笑言道:“轻信只言片语,只能怪你们蠢!”
“我就是要参与这小英杰会,你们能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