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手中的钢管又向那少年脆弱的脖颈压去。他急促的呼吸声越来越微弱,断断续续地不成样了。
付末管不了那么多了,在这么下去,恐怕这个男生真的要没命。
且昏涨的脑袋不给他思考的空间,他烦躁的吼道:
“你先松手!”
付末的态度令众人把焦点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付末此时的状态与平日里真是天差地别,他失去了理智,无暇思考为什么事情会有如此一番展开。
紧随而来的还有一道呼啸的破空声,他后背一痛,整个人被击倒,头部先着地,额头上的伤口又再一步裂开来。
那个穿着黑色背心的男人,丢掉手上断成两截的木棍,并甩了甩手。
“你跟他废话这么多干什么,他这么爱管闲事是吧,想当英雄替人出头是吧。”说罢,一脚踩在付末背上,用力碾了碾。
“这人就交给我了。”
光头见此,也不管他了,把视线放回那少年脸上。
“ni….”
他还没来得及说完一个字,身体就被人撞了个踉跄。光头一连再的被打断,他也犯了,怒道:
“没完了是吧!”
刚转过头,那根剩下半截的木棍朝他脸上砸来,上面的木刺为他脸添了几道红色。
少年喉咙一松,他朝躁动的方向看去,面前的人们都被火点着了似的,纷纷抄起手上的家伙,朝着同一个方向打去。
付末拿着剩下的一半木棍,冷眼看着捂着腰从地面爬起的黑背心男人。
“这一脚是还给你的,我听不得别人骂我。”
话毕,不等黑背心男人站好,他又将半截木棍尖锐一端朝男人抡去。
黑背心男人一个后仰,险险避过,但自己也摔倒在地。
这时,其他人也向他袭来。
付末不是格斗专业选手,但也有学过几个月。此时也是靠着身体的肌肉记忆来抵抗他们,但是对方人数众多,他一个人也实在难以抵挡。
不过只要有了顺手武器,还是可以拼一拼。
“口出狂言的臭小子,看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光头男人怒道。
肥大的身躯逼近,付末的大部分视线都被遮挡,他迅速后退,同时观察着四周,果真给他发现了左侧方墙面上方垂下来的一根铁棍。那钢管只被一点破烂的布条勾着,像是谁家装修时拆下来的老防盗窗。
就因这片刻失神,付末的右侧腰生生挨了一拳,他踉跄了几步,稳住身体。这下正好,离他的“新武器”更近了。
他故意露出破绽,引得几人朝他右方袭来。
付末眼前一花,光头抡着一根钢管以肉眼难以看清的速度朝他头部袭来,带起的一阵凌厉的风也呈银灰色。
他马上一个下蹲,顺带着转过身,一个扫堂腿打得几人错不及防。被绊倒的人连带将身旁紧的人也撞了个趔趄,几人滑稽的前后摔倒在地,摔了个狗啃泥。
付末马上回身,朝着那铁棍奔去,那光头反应最快,他似乎猜到付末的目标,冲出几步,将手上的钢管全力甩去,那钢管带着惯性,势如破竹地朝付末飞去。
说时迟那时快,付末已经麻利的将铁棍掰断,甚至那只手还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放下来,后方的威胁已然逼近,他汗毛一凛,本能地回身顺势将铁棍挡在身前。“当”地一声,付末被这刺耳的声音激得一阵耳鸣,两眼直冒金星,手腕也发软了。
铁棍被惯性冲撞到了额头的伤口,那里再次崩裂开来,血液糊满了脸,视线被血色遮挡着。
他张着嘴喘着气,甚至不敢用鼻子呼吸,生怕把血吸进去。
“哐铛”,弹开的钢管掉落在地,像是冲锋的号角,那群人又疯围上来。
现在已经不是刚开始时的“教训一下”这么简单了,这群人已被付末激起了好胜心,要是不打个痛快,他们那一腔忿忿不平的血性也就没处发泄,为了挽回自己的“尊严”,一群人被原始的欲望支配,疯了一般向付末扑去。
付末死握着手中的铁棍,铁棍上面的螺旋凸起和锈迹磨得他似乎要掉层皮。
他挡住了一方的攻击,却给了其他人钻空子的机会,身体又重重地挨了好几下。
可他原本也不是乖乖挨打不会进攻的人,他转变了数路,充分发挥自己的优势,由防守方变为进攻方,灵活地在棍棒之间穿梭,将几个挤在前头最嚣张的小混混狠狠砸上几下。他们的哀嚎就是最好的兴奋剂,付末仿佛不要命了似的,越来越狠,越来越疯,最后竟然全然不顾自己会受伤了,只一味的进攻。如同被封印千年的恶鬼,突然挣开了封印般,报复性地大开杀戒。
付末此时头昏脑涨,外界的一切声音都变成了带电流的电钻声,一下又一下的钻进脑里。他感觉身体里好像有一股憋了很久不得释放的巨大能量,这股能量已经严重超出身体的承载,与它相比,付末的身体就像一层没有弹性的紧绷的薄膜。
那股能量像无头苍蝇般在体内到处肆虐,四处乱撞。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做什么了,这股“气”好像不属于他,又好像突然被唤醒,既陌生又暴躁,他难受得感觉下一秒身体就要爆炸开来,炸成血沫。
骤然,四周一下静了下来,有的人高举起的棍棒还没放下,有的人张开的嘴还没合拢。他们不约而同地退后几步,光头最先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地把钢管往地上一砸。
“谁干的!”
付末躁动的体内渐渐冷静了下来,他眼前渐渐清明,随着众人目光往自己身上看去,一把匕首正好没入心脏,只剩一节刀柄露在外面,猩红的血液从伤口涌出,霎时间,狰狞的红就吞噬了原本脏兮兮的白色衣料。
“我...我没有想杀他的.....
是...是他...他自己撞上来的!”
一个看上去较年轻的男人按着自己哆嗦不断的右手,他结巴地开口道。不知是不是心虚,为了给自己壮胆还是怎么的,到最后是吼出来的。
光头眯眼盯着他,复杂又恼怒,想骂人又说不出话来,索性走近给了他一拳,这一拳用了十足的力气,他打完一下,还想给他来第二下,就被人攥住了手臂。
“行了,他不都说了是那小子自己撞上来的吗,你看他那样有胆杀人?”黑背心男人说道,拦下光头后,他看向付末,冷哼一声。
“要怪就怪这小子倒霉吧。”
这句话说完,付末也紧随着慢慢倒下了。
我是要死了吗...
他顺着视线前方看去,那群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然后拉扯着走了。
迟钝的意识,模糊的视线,狼藉的四周...
他听不见,也无法思考了,眼眶最后一小块地方也被血流浸没了。
最后的影像,是一个血红色的人影俯在上方,嘴巴一张一合地说了什么。
之后,付末便失去了意识,永远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