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问你什么,你说什么,听明白了?!”
“您问,您问,我全说。”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刘三,社会上的朋友叫我刘鼠狗。”
“身份确认了,带走!”
“啊?啊~~~别啊,我又没犯错,我没犯错啊!你们不能乱抓人啊,不能.....”
刘鼠狗这个绰号是社会上的混混给起的,这个带有鄙夷的绰号十分形象的概括了刘三的长相和性格特点。即行事风格如鼠,长相猥琐如狗。刘鼠狗是一名无业人员,早年因好赌好嫖败光了所有家产,不仅工作丢了,就连老婆也跟着别人跑了,最后只能以盗窃为生,浑浑噩噩过了二十多年。如今也快五十岁年龄,却有十几年的青春是在监狱里度过的,他每次盗窃得手后就吃喝嫖赌花的干净,被抓到了就自认倒霉,抓不到的话就继续偷,如此反复。如果仅是如此,刘鼠狗还远不到众怒的地步,他千不该万不的将魔手伸向了人们心中柔软的地方——学生。
刘鼠狗的认罪态度非常不好,他可不傻,还是分的清楚嫖娼、盗窃罪、猥亵罪在处罚上的轻重,前者就是拘留几日,后者就是服刑。刘鼠狗故意避重就轻,只承认了嫖娼和伺机盗窃的行为,却死不承认猥亵多名未成年少女。为此刑警队展开了各种攻势,即便拿出了一些有力的证据,刘鼠狗仍是满口狡辩。在这种情况下,其实也没有必要和刘鼠狗废话,毕竟证据足够就可定罪,而不是看你认不认。
如果警察的心中没有正义感,那么这个职业对他来说也只是一个领取工资的普通工作,仅此而已。事实上是无论民警还是辅警,无论进入这行之前从事的是什么工作、是什么身份,大多数人都会在进入这行后,心中的正义感呈爆发式的增长。可想而知,刘鼠狗被抓到后,绝对免不了一顿拳脚伺候的,这不是暴力,而是正义感使然,反正人到刑警队的时候脸是肿的。刘鼠狗虽然看似态度配合,却言语间耍着小聪明,面对证据装傻充愣,时不时还蹦出几句黄段子。配合审讯的江郎也是血气方刚,哪能惯着他这个毛病,几个巴掌扇去那是虎虎生风,几脚踹去那是龙威虎胆,几个鞭腿下去那是......
咳咳,一个星期后,江郎就在大会上做了检讨,领了一个处分后就被发配到看守所工作了,不过好在最后刘鼠狗的那件还是办下去了,这也是值得欣慰的地方。
看守所这个单位吧,在很多地方都是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单位。你说不重要吧,可是进入这个单位的人很难再有混出头的,有些地方流传着一句话:‘一进监所深似海,从此红尘是路人’。这里的监所指的就是看守所,这句话说白了就是进了看守所工作容易,再想混出个名堂出来却非常难。可是若说它不重要吧,它却关押着几百上千的犯罪嫌疑人,而里面几乎绝大部分都是要判刑的,这可是关乎一个地方安全的大问题。
百川市是H省最北方的城市,位于四省交界处,属于交通便利、人口基数大、人口流动大的一类城市,同样这类城市也往往面临着很多治安问题,如人员混杂、侵财盗窃频发、民间纠纷多、打架斗殴多等等。在这种情况下,这类城市的看守所关押的群体自然也多,仅百川市看守所就关了近乎三千多人。
2010年春节刚过,江郎就奉命赶到百川市看守所报到了,说是奉命,其实江郎的心里是灰溜溜的,这是他真实的心理活动。若问江郎愿不愿意去,他绝对是一百个、一万个不愿意去,刑警队那种紧张刺激的工作状态有多快乐,那是无法想象的,这些都不是看守所能给的。抱着一眼望到头的生活,江郎也只能无奈叹息一声,一脚踹了进去。没错,江郎迈进百川市看守所这个新单位的第一脚就是踹了进去的。
江郎一脚踹开了看守所门卫的宿舍,看门的老徐是他的老熟人,认识也有两年多了,刑警队的朋友遍布各警种,不是好朋友,就是铁哥们,不分年龄。老徐是一名老辅警,在公安口混了二三十年了,人还算厚道,就是爱听爱说八卦,像那村口爱说闲话的长舌妇。老徐今年也有五十多岁,每天作息也算规律,白天看门,晚上没事打打太极,耍一耍大刀什么的,看守所的工作也算清闲,生活过得十分滋润。这不早上也没什么事,老徐正惬意的喝着茶,听着广播新闻,好不快活,谁知房门竟被人暴力踹开,顿时被吓的一阵哆嗦,茶杯也差点掉在了地上,若不是身上还穿着衣服,老徐都会有种被捉奸在床的错觉。待到老徐回头一看,特么的老人竟然是江郎这个混小子,老徐怒骂一声混蛋小子,这才平复了心神,刚被吓跑的魂魄才缓缓归位。
“你这个臭小子,你要死啊!我都五十多岁的人了,能经得住你这么吓嘛?!你也不怕把我吓出个好歹,到时候你得给我养老!”老徐骂道。
“哎呀呀,老徐啊,我这不是要见到你高兴嘛,哈哈!你看,我都高升到这里来了,这不一过来就先找到你来了嘛?!”江郎哈哈大笑道,可是手上却不闲着。
只见江郎进屋后就将行李往沙发上一丢,随后就在房间里自行翻找起来。看守所门卫的房间是一个简易的套房,外面是办公的地方,平时老徐在这里要看管来往车辆和登记来往人员,里面则是老徐的宿舍。江郎翻箱倒柜的找了一圈,似乎没有收获,也不顾老徐的阻拦,又自顾自的进到宿舍里,这一幕可把老徐给整懵了。
“哎?!哎!我说你个臭小子,你翻腾什么呢?找什么啊你?”老徐问道。
“你个老小子,别装了啊,你能不提前知道我来?快说,你给我准备的好烟好茶放哪了?我靠!你这臭袜子几天没洗了,真特么的臭!”江郎捂着鼻子,将一双已经发硬的臭袜子丢给老徐,老徐惊慌失措的跳到一边躲了过去。
“这特么是老杨的臭袜子,他昨天值班在这里睡的,我靠怎么这么臭?!快快,踢到那边去?!”老徐指着房间一角的箱子说道。
江郎脚尖一挑就将一双臭袜甩了进去,老徐见状赶紧将箱子盖上,而后又搬回宿舍里。
“这谁的箱子?”江郎问道。
“我特么哪知道,管它是谁的?”老徐随意的说道。
“还是你牛!对了,我的礼物呢?”江郎道。
“给老子滚蛋,你以为你是谁啊,我还得给你准备礼物?哎?!你个混蛋小子别往身上摸啊,我怕了你还不成吗?撒开手!”老徐道。
“你个老小子,赶紧的,磨磨唧唧的,我还等着报道去呢!我说你,你可别藏着掖着了,我都瞅见了!”江郎不由分说,又要上手去摸。
“哎,哎?哎!我说你这孩子咋还动手抢上了呢,整整一个活土匪啊你!别动手,我给你拿就是,给你拿呀。瞧见没?这可是我女婿孝敬我的好茶叶,知道你今天来报道,给!便宜你了,拿去拿去!”老徐拿出一包纸袋,里面装着两盒包装高档的茶叶,一看就不是普通货色。
“哈哈,果然还是老徐你厚道啊,等茶叶喝完了再找你要啊,我可是知道你女婿是卖茶叶的,不缺那玩意”江郎喜滋滋的收了茶叶,咧嘴笑道。
“得了吧你,你可别光逮着我薅羊毛,等老杨来了,你也薅一薅他的,哈哈哈!还有,我可告诉你,这东西你不能白收,你没事的时候得来陪我下两盘棋”老徐道。
“好说好说,我走了啊,我得去报道去了”江郎收了战利品就走,头也不回的说道。
蒋所长是一名军转警的老同志,从部队转业后,在看守所一干就是二十多年,不仅经验丰富,手段也是了得,偌大的单位被管理的井井有条。蒋所长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批评下属极为严厉,却也极为护短,是不可多得的好领导。老刘是看守所的教导员,也是退伍后转的警,和老蒋两人配合还算默契,是个心细认真的老同志。
“报告!江郎奉命报到!”江郎的鬼心眼子多,知道当过军干的老同志都习惯了部队的纪律化,于是一个标准敬礼手势,瞬间赢得了单位一把手和二把手的好感。另外江郎的业务能力强在警圈里也是众所周知的,毕竟哪个领导不喜欢能干活、会干活、愿意干活的年轻人呢?
“哈哈,小江来啦,快来坐。你这么早就来报到了,这不是还有2天嘛,怎么不多在家休息休息?”
“两位领导好!你看这不是刚过完春节吗,我心想着这个时候单位的事情也多,早点过来可以帮忙做些事情,我还能早点熟悉工作环境,学学业务什么的”。
蒋所长和刘教导员两人相视一眼,开怀大笑起来:“哈哈,不错,不错,年轻人就该多做事,多学习。”
刘教导员:“小江,我们这个单位不比刑警队,没有那么复杂的案件侦破,也不像派出所,有那么多繁琐的警务工作要忙。不过,这里的工作也同样很重要......”
当天上午,教导员刘伟就领着江郎熟悉了工作环境和工作模式,安排了宿舍,当天下午就安排了岗位。巡控岗说白了就是巡逻和看监控的岗位,属于看守所日常工作的眼睛和手,极为考验工作人员的耐心、观察力、临场处置能力。对江郎而言,这个岗位也是极为枯燥乏味的,因为工作内容较为简单,与基层办案相比,简直太乏味。
时间过的很快,总是在我们不经意间飞快流失,而当我们发觉时,不管你抓的再紧,它也会如同细沙一样从你手中无情的滑落。
转眼间一年过去了,江郎已经完全适应了新单位的工作模式,而立之年的江郎已没有了当初的热血澎湃,千篇一律且稳定的工作节奏让人可以一眼望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