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已经进山寻猎两天,猎到很多的肉。族长本来带我们返程,回来的路上却突然遭遇了胡狼族的偷袭。族长为了保护我们,被那些卑鄙家伙用长矛投中,受了重伤,我们只好丢掉了所有的肉和水,轮流换人背受伤的族长大人往部落的方向跑,也多亏了老柳跑得快,族长才能在一天的时间之内赶回部落。”
狼羊陈述中身体歪侧过来,后背露出一片醒目的暗红,掩到大腿的兽皮都沾满干涸的血迹。
“我要去山里杀了他们!”
鹭轻轻挪开双腿,紧握长弓,腾然起身,脸颊淌过的泪痕化为愤怒的纹路。
“喂,女娃!你别......”
羊叔探手,想要勾住她的弓,却扑了一个空。
“祭司大人来了!”
某个声音酥嫩的女人藏在部落的草屋后高声呼喊,声音直达鹭的耳朵。
“是祭司大人!”
“祭司大人来救族长了!”
在一个个激动、期盼的目光簇拥之中,两个魁梧的男人搀扶着拄着拐杖的老人迎面而来。
“狼头那家伙呢,快...”
颤颤巍巍的老祭司迈着急促的碎步,前一脚尚未站稳,后一脚就已经抬到了前面,粗重的喘息如同破洞的水管嘶拉悲鸣。
老头竟然出来了,他能做什么?
吴廖习得神术,感知到这种无形的力量之后,老头身上与众不同的感觉越发清晰,就像是一艘航行已久的海船,厚重但又破败,风雨无阻却又岌岌可危。仿佛察觉到了投来的视线,老祭司的目光与他交叉掠过,没有瞧见一丝迟疑。
“或许他真的藏有什么压箱底的神技能够转移代价,妙手回春。”吴廖心想。
鹭静静站在父亲的身旁,尾巴垂到了后跟,低头不语,泪却滔滔不绝,顺着鼻梁一颗颗滑落,无声的捶打在枯草丛中的幼苗上。
“祭司大人......”身旁,小腿奇长呈反关节弯曲的男人刚刚开口,祭司当即竖起手掌,打断了他的话头。
宽大的斗篷揽风而坐,棱角分明的肩头与吴廖相并,低沉沙哑的嗓音藏在兜帽下低语:“好好学,好好看,老头子我只施展一遍。”
他拨开吴廖手中紧紧按着的T恤,伤口的鲜血如开闸放水涓涓涌出,他捧起双手,像是在赞颂伟大的神明般淋满热腾腾的暗红,口中开始念诵:“吾祈求滔滔之生机,掌中之鲜血......”
吴廖认得这颂词。
“老头...这不是......”
老头没有回应,口中流畅的念诵不过稍稍停顿了一下。
......
“让一颗种子弹指发芽需要这么多草的生机作为代价,似乎并不公平啊,一定要用生命的力量去支付么?不能用土或者石头、血之类的东西摆个图形代替的吗?”
老祭司摇摇头:“使用神术本身就是一种僭越的行为,相当于人借用了神的权能,只有生命这样至高且精纯的力量,才能够作为交换神权的筹码。”
“那如果我施展神术的时候,周围是黄沙,没有任何草木动物,那怎么办?难道就没有办法使用神术了吗?”
“错。真到了绝境的时候,你自己不也拥有着至高且精纯的生命吗?”
“你的意思是...用自己的生命做筹码?”
“嗯。对于草木虫兽而言叫做生命,对于祭司来说,这种力量通常被称呼为‘本源之力’。而献祭本源之力就像从一个接雨水的陶桶里舀水。对于兽神的子民来说,血脉之力越强大,本源之力就越丰厚,而你并没有继承兽神的血脉,本源之力可以用但千万不可勉强,透支本源就相当于捅破了陶桶,以后无论雨下得多大,都再也留不住了。”
......
.“..为子民祛伤病,愿痛苦不临,以本源为祭,向兽神叩颂——治愈。”
优美的朗诵直达天籁,点点白色的光芒从伤口处开始闪耀,血肉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再生重组,短短不过十个呼吸,几乎划开半边腹部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只剩下浅浅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