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日顾元醒来后成傻子的消息像长了翅膀般,很快传遍各个小院。此事未压下,侯府内上上下下的人全知晓。
然而外面有多乱,清云院氛围就有多宁静祥和。那天程氏无暇顾及,沈绵绵回去乐得自在,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段日子在京城清闲,她闲暇无事窝在屋内练习,加之有一定的基础和指点,绵绵逐渐认得大部分的文字。
“世子。”
屋门外响起李安的声音,他之前护送太子返京,待事情落定便联系回顾昭。
沈绵绵边记边认真听讲解,闻言,打断他的话:“你去忙,剩下不懂的字,等晚点儿我再问你。”
顾昭合起书卷,放到桌面上,“好,晚上我回来教你。”
自打回京城,他忙碌的时间越发地长,每日一早便到演武场操习重练兵器,随后协助太子处理各种繁琐事项,直至夜间才返清云院。
沈绵绵理解他公务繁忙,通常一有人过来比他还要积极催促。
待转至隔壁的书房,四处无人,李安这才说道:“世子,有明目了。”
“王瑜生父来自北国的商贩,其母不详,于十年前忽然失踪。属下调查出一件密事,此人在二十五年前的一次宴会中,曾撮合楚贵妃和陛下相识。”
“据悉楚贵妃自幼父母双亡,孤苦伶仃进入歌舞坊卖艺,受到他的赏识才得以引荐给陛下。而后楚贵妃进入宫中生下三皇子,为此王瑜凭借这一层关系与楚贵妃有所联系。”
顾昭眸光沉冷,“三皇子那边动向如何?”
李安道:“三皇子做事十分谨慎,派过去潜伏在他身边的暗探不敢轻举妄动。”
“好。想来三皇子这段时日会有所行动,让他继续盯着。”
话落,清云院外忽然响起一阵闹闹哄哄的声音。
李安顿了顿,方进府内听说顾元得了失心疯,整日疯疯癫癫的,想必没控制住跑到此处来了。
“你先下去。”
顾昭屹立而起,隔壁沈绵绵同样听见动静,也跟着一起出房门。
“咦,这是哪儿?”
清云院偏僻,在摆脱控制的男人悄眯眯地溜出来,无意间绕到此处,好奇伸长脖子往里张望。
“公子请留步。”
“坏人,你们不准我进,我偏要进!”
门前站着两名护卫,面色冰冷将男子挡在外头,看着他们态度冷硬不许他进去,顾元嘴巴突然一沉,蛮不讲理冲二人又打又骂。
“住手!”
沈绵绵开声喝止,拧眉看着他那毫无形象张大嘴巴咬护卫的样子。
眼前女子明眸皓齿,面容未施粉黛,衣衫裹着盈盈的身段,尽显柔软。
顾元“嘿嘿”地傻笑,忽然一蹲,迅速从护卫身侧的空位中钻了进来:“有小美人!”
沈绵绵惊得一愣一愣的,他速度快,完全不像个傻子,转眼间冲到她面前。
手即将触碰到她时,他嘴巴突然歪扭,满脸痛苦地哭喊大叫。
只见顾元的手被顾昭一把抓住,朝反方向突然转动,骨骼错位发出“咯咯”的声响。
“好、好痛!呜呜,我错了,娘快救我!”
顾昭不再是病弱的体质,力气自然不同以往的力道,一旦真正动手,哪能忍受得住。
顾元龇牙咧嘴求饶,剧烈刺骨的疼痛钻入心脏,沿着血液神经遍布全身,他疼得鼻涕眼泪直流,依然未能引起对方的怜悯心。
顾昭眸子微眯,眼神愈发森冷,力道大得几乎将他的手生生拧断。
“畜生,你竟敢打元儿?快给我停下!”
一道尖锐刺耳的尖叫骤然响起,一路寻来的程氏目睹这一幕,血气快速上涌,她怒不可遏冲过来,抬起手就要扇他。
他冷冷一瞥,突然松开了桎梏顾元的手,后者瞬间得到释放,身子惯力向后倒去。
巴掌还没落,程氏的手因顾元硬生生地折返回来,条件反射扶住他。紧跟后面的家仆和丫鬟纷纷涌入,诺大的庭院顿时变得拥挤许多。
“娘……元儿疼疼!”
顾元扁起嘴巴,鼻涕眼泪糊满一脸,指着受伤的手委屈巴巴地控诉。
沈绵绵默默地别过头,一个大男人又哭又闹,实在辣眼睛不忍直视。
“娘给你吹吹。”
程氏这两天本应高兴才对,事出意料,大夫说顾元颅内有瘀血未能及时驱散,即便清醒日后也只会是个无法自理的傻子。
程氏又气又恨,自他清醒侯府内无一刻是安宁,时而疯癫时而痴傻,与废人没区别,稍有不慎他便溜出去大喊大叫。
两日下来,程氏折腾心力交瘁,方才一会儿没留神的功夫,他又偷偷跑掉走到清云院,惨遭顾昭毒手。
程氏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中蓄积憎恨的情绪怒瞪眼前的男子。
所有的一切一切全因顾昭而起,若非他从中作梗,故意致使元儿摔落马背,元儿又怎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畜生,是你把元儿害成这样,我要杀了你!”
程氏积累几日的情绪在此刻受到刺激,理智刹那间崩塌,瞬间失去控制再次恶狠狠地冲过来。
丫鬟见状手疾眼快慌忙拉住,家仆则横在中间挡着,避免一场混乱大战。
他神情淡漠,后背挺拔如松,树影婆娑斑驳罩下他清隽的面容。面对恼羞成怒失态的程氏,顾昭缓缓扯出抹极其浅淡的笑容,谦和透着一丝无辜。
“母亲此话何意?”
他声音清冽低缓,“你大可打听打听,大家亲眼目睹,分明是他自己在剿匪途中不敌,由马背摔落下来,怎成我的不是了?”
“况且二弟受伤,我作为兄长定要尽责,命人寻大夫为其医治,此事众人皆知,母亲打探一番便知。”
一旁的李安还没离开,适时站出来为他说话:“大夫人,世子所言属实。二公子重伤昏迷不醒,世子为他寻遍附近大夫医治,此事太子也知晓,如若不信大可亲自去问太子证实。”
“证实?用得着吗?他这假兮兮的样子糊弄谁?以为喊几个庸医就能掩盖他残害手足的龌龊手段?”
程氏冷冷勾唇,发出不屑的冷笑。他会那么好心?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