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昼短夜长，是初冬到了。

早饭很快做好，伴随一声声刻意抑制的低咳，顾昭也跟着起身了。

通常学子上课的时间为准点巳时，二人用过早饭后，拎着昨夜准备好的食材，比他们提早一个时辰出来摆摊。

沈绵绵是提前用猪大骨熬制汤底的，依次放入各种佐料。既然麻辣，配料自然少不了花椒、干辣椒等等，足足放一大锅，后面慢慢炖了两个时辰。

先前摊子大部分器具已经准备了，但她一时没有可以全部盛入汤水的器皿，只能用稍微大一点的瓦罐之类的搬过去，既耗时又耗力，来回几次才填满那口大锅。

底下煤炭烧热，麻辣烫的那味儿不多时飘到十里，尤其加入辣椒之后，那股香味经风一吹，附近摆摊的小贩闻到都不由自主咽了咽口水。

顾昭做事稳妥，摊子换位置的消息很快安置妥当。

沈绵绵收拾完便和顾昭把他的摊子一起搬运过来，有时一些百姓找他代笔，累了也能在旁边吃麻辣烫，简直一举两得。

没过会儿，学子提携书箱陆陆续续到私塾上课，大老远便闻到麻辣烫的味儿，很快引来不少人围在前面。

几个身着统一青色交领长衫的少年好奇凑到跟前，他们发型一致，一头长发挽于脑后，用不同的精致发冠套着，鬓角两侧发须垂落肩上，透着一袭富贵文秀的气质。

“好香，这是什么？”

“麻辣烫。”

沈绵绵笑着介绍，“你们可以挑选喜欢吃的蔬菜，搭上汤底，味道鲜香麻辣，要不要尝尝？”

他们倒是第一次在宁乡县听过这种美食，看样子不就是加辣椒水到菜里嘛，有什么好吃的。

沈绵绵继续道：“我这儿没规定量，选一份试试也要不了多少文钱。”

闻言，其中一个便点了三文钱一份茼蒿，莫约二两的量，沈绵绵放入笊篱滚烫，等时间一到捞出，撒上一把香葱，加少量的汤底倒在碗中。

她操作简单快速，几人没见过那么快，不由嗤之以鼻，但闻着确实太香了，其中一个尝试一口，仿佛遇到不可思议的事，眼睛蓦然瞪大。

“怎么样？”

同伴好奇问，他无法描述，在放置一旁的竹筒抽出一双筷箸，语气很是激动：“你快尝尝！”

同伴吃了一口，露出的表情与他刚才如出一辙。

沈绵绵做的汤底麻辣鲜香，味道本就更胜一筹，加之她所种的蔬菜独有的甘甜，将口感推到极致，就连平常不爱吃青菜的人也忍不住多吃一口。

“这，这，这，统统给我来一份！”

他们价格都没问，激动地每样蔬菜直接各点了一份。

“好咧！”

沈绵绵眉眼弯成一条缝，手脚快速煮熟呈上去。

几人应该很少吃辣，没吃几口热得满头大汗，但个个却乐在其中。

随着上课的学子越来越多，渐渐吸引过来的人围满摊子，沈绵绵几乎停不下来，正如王婶所说，能上私塾的学子家境富裕，大部分都不会问价格，很快带来的蔬菜售罄一空。

眼角余光瞥向忙得不亦乐乎的人，就连他自己也没察觉到眼底染上几分细微的温度，他收回视线，低头提笔书写。

沈绵绵不到半个时辰提前打烊，摸着鼓囊囊的荷包，她先是去买剂药，随后到市集挑选食材。

麻辣烫种类丰富，她今日只带蔬菜算是试水，不成想回馈的效果极佳，不仅吸引大批学子甚至连市集附近经过的人也想过来尝鲜，只是很快供不应求。

而后沈绵绵买一堆鸡架骨猪筒骨以及各种肉类回家，菜地种的蔬菜成熟，数量繁多，她摘下洗净用竹签一串串起来备用。

麻辣烫最重要的是汤底。想要汤底浓郁，配料要足，熬的时间够长，味道才会好。

接连几日，沈绵绵的麻辣烫在私塾传开，才刚开摊，摊前便围上不少人。不止只有学子其中还有赶集的人，上午尚未过完，食材几乎殆尽。

她忙得连坐着歇息的时间都没有，生意火旺，工作量随之增加，即使累得够呛，晚上清点银子时那叫一个满足。

沈绵绵定价蔬菜类三文钱二两、五文钱两颗丸子，肉类按二文钱一串，乍一瞧价格比到市集买确实要贵许多，一顿下来平均每人消费二十文左右，但胜在汤底浓郁鲜香，蔬菜甘甜可口，吃完仍意犹未尽。

普通人家大部分消费不起，来光顾生意的人基本是学子，出手特别阔气。一日下来，和顾昭的银子加一起，起码能赚回一两多银子，对于小县城的普通百姓来说简直天价收入。

沈绵绵明白，京城的消费与这儿是完全不同，就如一线城市和四五线的城市对比，消费根本不在同一条线上，她想要带顾昭去京城找大夫看病，最保守也得准备五十两的银子。

而后沈绵绵抽出空余的时间到后面开荒，他们住的位置虽然是村子最尾部，不过好在够大，能用地方够多，考虑到之后长久摆摊做生意，蔬菜必不可少。

她发现，菜地土壤肥沃又耐寒，除去需要每日勤奋浇水和偶尔拔草松土，其余基本不用管，那些蔬菜如日升天越长越肥，这也大大省去她的工作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