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我……我在吃,在吃,你不用管我,吃完,你好去休息。”
到最后,梁茗贻都只勉强吃了点虾。
她送莫爱去房间,到门口时,她犹豫着说:“下午……你几点考完?”
莫爱垂眸,道:“您不必等我了,我考完就直接坐车回去了。景行下午飞机回海城,我在家等他吃晚饭。”
梁茗贻失落地低下头,“那个……好吧,你快进去休息吧,下午……下午考试加油。”
莫爱推开房门,“嗯,谢谢您。”
梁茗贻:“…………”
下午雨停了,但莫爱感觉考场更加冷更加闷。
许是人太多,空气不流通,她总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坚持把题写完,有几道需要验算的,她实在没有心力了,只好放弃,提前交了卷子,走出考场。
她摸摸自己额头,没有发烧。
那股闷得晕眩的感觉,并没有因为吸入新鲜空气而得到缓解。
她舔舔唇,手伸向羽绒衣里的腹部,该不会……
她小心地走下楼梯,出了校门。
司机不知道她提前交卷,还没把车开过来。
周围是老旧的居民小区,莫爱左右张望着,寻找药店,却突然看到梁茗贻在校门口的花坛边现身,向她走过来。
“结束了吗?”梁茗贻关切地问她,眼睛紧张地看着她的脸。
莫爱惊诧,“您怎么没走?”
梁茗贻尴尬地笑笑,“我……我放心不下你。”
莫爱低头道:“我没事,没什么可担心的。”
梁茗贻咽了咽口水,说:“你和景行……是不是准备要孩子?”
备孕的事,她和景行都没有告诉家里,连周月铃都不知道,打算怀上了再给他们一个惊喜。
此时,梁茗贻突然这么问,莫爱着实吓了一跳,“您怎么知道?”
梁茗贻抿着唇,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中午吃饭时,她那一瞬间的感觉。
手包被捏出了指印,梁茗贻叹了口气,从包里拿出一支可丽蓝,递给她。
莫爱看了眼包装,愣住了,她正要找药店买这个。
梁茗贻说:“试试吧,你可能是有了。”
她们回了酒店房间,莫爱拿着东西去洗手间。
梁茗贻坐在外面沙发上,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手机背板。
平时喜欢的味道突然不喜欢了,明明没有腥味的鱼,却觉得腥,她提前结束考试,一定是不舒服了。
梁茗贻心里想着,觉得自己应该没有估错。
洗手间的门推开,莫爱坐到她旁边,手中蓝白相间的验孕棒,还在显示结果。
等了一分钟,白色的试纸上显出红色十字,竖线较浅。
“应该是早孕。”
莫爱说出结果,脑中突然感觉懵懵的,从代岛回来才一个月不到,这也……太快了。
梁茗贻表情停住好一会儿,然后兴奋地笑了。
她激动地抱住莫爱,“小爱,你当妈妈了。”
莫爱浑身松懈下来,梁茗贻身上的茉莉香味很好闻,抱着她的那双手臂纤细又温暖,不断小幅度地抚摸着她后背。
这感觉陌生,又……美好。
很快,莫爱的耳侧有湿热水滴落下,“您……怎么了?”
梁茗贻松开她,偏过头,迅速拿桌上的纸巾擦眼泪,“生孩子都是女人受苦,我不忍心看你受那个罪……”
莫爱捏紧手里的塑料棒,心头的暖流在涌动。
哪怕是喜事,哪怕天经地义,哪怕是所有母亲都会经历的过程,但只要她会疼痛,在喜悦,她都不希望她去经受。
这是不是,只有母亲对女儿,才会有的心情?
梁茗贻收拾好自己,转头说:“验孕棒也有不准的,我们去医院查个血,好不好?”
莫爱也想到了,打算明天跟程景行一起去医院。
“我想回海城查。”
“好好,我来安排,咱们现在回去。”
梁茗贻拿出手机打电话。
莫爱张了张嘴,又闭上,把拒绝的话咽了回去。
——
莫爱坐梁茗贻的车返程,到了海城直接去了市妇幼。
梁茗贻效率极高,安排好了医院的一应事务,莫爱把身份证交给她,就什么都不用管了。
梁家来了三个佣人,送来了炖好的燕窝,还有保暖用品。
莫爱就抽个血,又不是要住院,梁家过来的人,看到她,一个个都格外紧张。
弄得莫爱也不知如何是好。
因为经常来市妇幼做活动,产科的人对莫爱很熟悉,看到她来验孕,还没出结果,就都来恭喜她。
抽完血,结果半个小时就出来了。
孕酮18,HCG指数在孕1~3的范围内,确定是早孕。
莫爱估算,应该就是在代岛怀上的。
真被张果说中了,孕早期,要控糖。
莫爱拿着结果单,笑出声来,她真不该对程景行的效率有一丁点儿的怀疑。
出了医院,夕阳余晖斜照着路边的柏树。
莫爱还有些晕,但一想到这种感觉来自于她身体里的另一个生命,顿时又感到难以言说的喜悦。
梁茗贻看着她,欲言又止了好几次,她陪她忙了一天,盘发都凌乱了。
莫爱按掉手机上程景行打来的电话,转头对梁茗贻说:“您今天在省城应该没有事情要谈吧。”
梁茗贻哑声,低下头,明眸皓齿瞬间失去光泽。
谎言拆穿,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莫爱靠近她,舒一口气,伸臂上前,轻轻抱住她,“谢谢你,我很高兴,今天这样的时刻,有你陪我。”
梁茗贻回抱住她,眼泪如断线的珍珠,“是我谢谢你,谢谢你……还愿意给我机会,当你的妈妈……”
天边晚霞明艳,像熔熔的火,煨着渐冷的冬季。
今年一定是个暖冬,莫爱这样想着,没再忍着泪,哭着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