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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风雨不侵(完)

第二天,莫爱头痛欲裂地醒来,摸摸身边没人,瞬间想起今天要出发去柏崖,上午的飞机。

她猛然起身,头晕得又要栽倒过去。

程景行从门外进来,手里端着她的白瓷茶杯,没好气地递给她说:“还喝酒吗?”

莫爱接过杯子,喝一口,温温的,是蜂蜜水。

她揉着太阳穴,道:“昨晚……我干什么了?”

程景行把一件杏色的羽绒外套丢她身上,泄愤似的,“醉成那样,除了睡,你还能干什么!”

莫爱懵懵地问:“那跨年……”

这是个找死的问题,程景行俊美的眼眸杀过去一个警告。

莫爱举起杯子,挡住脸,又给自己灌下半杯,希望早点醒酒。

“快点穿衣服,下楼吃早饭。”程景行怒气冲冲地下去了。

莫爱捂着胸口,赶紧洗漱换衣。

还好前几天收拾好了行李,现在并不匆忙。

莫爱背了个斜肩的小包,里面装着证件和纸巾。

在衣帽间徘徊数趟,她还是取下了手腕上满绿的翡翠手镯放进了首饰柜。

她松松套上羽绒衣下楼,闻到空气里有面包和黄油混合的甜腻香味。

经过茶台的时候,莫爱隐约闻到一阵花香,好像是……玫瑰?

她疑惑地回身看了看客厅,没看到有花,走到餐厅才发现,餐桌的花瓶里有一大捧白玫瑰。

约莫数一下竟有三十多枝,拥挤地插在水晶花瓶里。

莫爱摸着白嫩细腻的花瓣,坐到程景行旁边,亲他一口,说:“送我的?”

程景行把牛奶推给她,“送猫的。”

莫爱又亲他一口,“替猫谢你的。”

程景行:“………”

猫在沙发上仰着肚皮睡觉,还不知道自己刚收了束特别拉仇恨的花。

莫爱紧贴着程景行,把脑袋靠在他肩头,“别生气了,今天你去哪儿,我去哪儿,你上山,我不下海,好不好呀?”

程景行把涂好黄油的面包片塞她嘴里,“多新鲜,你本来就得跟着我。”

“……”

吃完东西,胃里舒服多了,莫爱把程景行的证件也放到自己的小包里。

程景行指指她手腕,“怎么不戴了?”

莫爱淡淡说:“硌手。”

程景行眉目微挑,不再说什么,到门廊去拖行李箱。

柏崖气候偏暖,两人东西不多,一个行李箱就装下了。

莫爱换好鞋,坐在门廊玄关处等他。

她手里拿着猫条,一点一点挤出来喂猫吃。

他们一周不在,倩姨每天会来喂猫,顺便打扫。

收拾好一切,两人出了门。

莫爱意外发现,路上好多人手里都拿着白玫瑰,有人一朵,有人两朵。

她踮脚往余煜咖啡店的方向望望,好像看到咖啡店门后有一个白色大桶,里面都是白玫瑰。

“余老板卖咖啡还送花?元旦福利吗?”莫爱疑惑地问。

程景行把她的肩一搂,挡住她视线,急急把她往车后座里按。

“人家做生意,你管这么多。”程景行说完,就催促司机开车。

莫爱想他还生着气,不敢此时惹他,掠过这个话题,捂着额头往他怀里倒。

“景行,我头疼。”

“该你的,”程景行把她拉过来,手指覆上她的太阳穴,“好点没?”

莫爱闭上眼,道:“不够,还要。”

程景行哼笑说:“你再装,信不信现在掉头回去,你把昨晚欠我的还了,咱们再走。”

莫爱马上立身坐好,“我……感觉好多了。”

一秒怂,说的就是她。

程景行把她扒拉过来,按在怀里。

柏崖群山属于亚热带季风气候,夏热冬暖,雨热同期。

他们飞机转高铁,高铁转汽车。

程景行的衣服从棉服脱成了羊绒衫。

羊绒衫在到达芒城时也彻底穿不住了。

他索性都脱了,换了一身白色的长袖T恤。

莫爱也差不多如此,到最后也只穿着仔裤和白色卫衣。

村长安排了车来芒市接人。

他们坐上商务车,沿着盘山公路去往村寨。

山路蜿蜒迂回,有些地方非常陡峭,山体表面铺了高韧性的山体覆盖网,以防落石滚落。

程景行开窗望了望窗外,群山峻林,美不胜收。

远处的山是深绿的,蒙着一层白雾,近处的山是浅绿的,高高低低,草木叠生,品种繁多。

溪流在林间环绕,连缀成大小不一的湖泊,清澈见底,映照晴空,如一片巨大的镜子摔碎在这片山林,遗落下无数流光碎片。

程景行贴着车窗往下看,轮胎往外不足一个人的身位,就是如斧凿般陡峭的断崖。

一眼望去,险峻得几乎能看到有雾霭蒙升起的崖底。

美丽的事物总会与危险伴生。

他不禁问莫爱:“你当年也是这么进山的?”

莫爱笑笑说:“景少爷,知不知道一种交通工具叫长途卧铺车,买票就能上,不用身份证,上面有床,有厕所,一天一夜的路程起步。”

程景行瞠目,“这种山路,司机开夜车?你也敢坐?”

莫爱说,“我那时候没学开车,不知道这路难开。”

司机打了个岔:“那种卧铺车经常出事故,现在已经没有了。”

果然是,无知者无畏……

程景行心里后怕,不动声色地把她搂紧。

柏崖村寨不是一个村寨,是这一片山林散落村子的统称。

山林住了五个少数民族,都有着悠久的历史和文明。

“你来这里,是不是因为爷爷?”程景行突然问。

莫爱摸摸他的脸,“哇,被你猜到了。”

程时文最后一本诗集就是研究民族多元文化的。

他曾经也踏足过这片山林,研究当地几个民族的语言和历史,而后以诗的形式记录了历史,着成史诗。

他们到达以前莫爱任教的小学旧址,在一处山坡弯路的尽头。

这里早就没有当时破败的校舍废墟,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崭新的白色五层楼房,楼前水泥路面上还修了跑道和篮球场。

村长在小学门口迎接他们,薄婆婆也跟着来了。

莫爱一下车就奔了过去,抱住她佝偻的身体,“婆婆。”

薄婆婆泪眼婆娑,一双已近半盲的眼,努力睁着想看清面前的姑娘,粗糙如皱纸的手一遍一遍摸着她的脸庞。

“山神保佑,你回来了。”

莫爱感到熟悉的温暖。

那些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日子,为她换药擦身,抚慰疼痛的,正是这双干枯有力的手。

不是只有与血脉相连的亲人才能产生亲情。

她身处险境时,也曾有幸感受过,有人将她视为女儿般关怀照顾。

村长带他们参观新小学。

宽敞明亮的教室,坚实耐用的木桌椅。

低年级的孩子们正在上课,他们身上穿着不同颜色和样式的民族服饰,不说汉语时,语言也各不相同。

村长清瘦苍老了很多,但脸上神色明显比前几年舒展。

他说:“现在一共三个年级,五个班,五个老师,周围三个村的孩子都来这边上学。”

莫爱跟程景行解释,周围三个村,因为家庭困境和民族信仰,很多都不喜欢女孩来学校上学。

程景行佯装讶异:“为什么呀?”

莫爱道:“这里的女孩一成年,家里就会安排相亲,要嫁人生孩子,读书会让她们不服从家里。”

村长搭腔:“莫老师以前去做过很多家访,专跑那些女孩的家庭,劝他们让孩子上学,很难劝动,工作不好做。”

莫爱问:“现在好些了吗?”

村长说:“好些了,学校管午饭和晚饭,家里少个人吃饭,家长们就愿意送孩子来了。”

莫爱哈哈笑:“这么烧钱的点子,谁想出来的?学校负担得起吗?”

村长往刻有学校名称的石墩上一指,“学校承建方拿的钱,说是他们老板想出来的。”

莫爱以为是正华集团,她记得许天来说正华为将功补过,负责重建校舍。

但她走近石墩一看,下面的承建方名字分明是“本立”二字开头的。

本立?!

她转身去找程景行,他早跑去操场,和一群十岁左右的大孩子打篮球。

一个漂亮的带球转身,跃身投篮,球进了,孩子们拍手叫好。

球滚落至莫爱脚边,她捡起来,朝他走去。

夕阳余晖是多层的,粉红殷红在渐变,把他额角的汗珠照得晶亮。

他一甩头,落了一地水珠。

“你什么时候建的学校?”莫爱眼里有光。

程景行说:“许天来揍了那个谁之后。”

莫爱把球抛给他身后的孩子们。

“为什么替正华干活啊?”

程景行双手扶胯,看着她笑:“那废物两层楼都建不牢,还指望他们建出什么玩意儿。你路过的地方,房梁都要坚固,我不放心给别人建,这个理由好不好?”

莫爱笑了一声,低下头,忍了多时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她顾不得满学校的孩子,伸臂紧紧抱住他。

“程景行,你到底还做过多少我不知道的事?”

“你只需要知道一件事就好了。”

“什么?”

莫爱把眼泪蹭在他胸口,抬眼望着他。

程景行看着她的眼睛。

“我爱你。”

———

晚饭很热闹,几个在昆城上学的学生听说莫爱回了柏崖,一个个都赶回村子。

村长在薄婆婆家门口摆了席面,一番慷慨陈词,细数校舍坍塌、泥石流频发的那段辛酸过往,说得声泪俱下。

桌面上却是欢声笑语。

迦风意气风发,一头长发剪成了许天来同款板寸,只是他没许天来五官立体,圆圆的脸上挂几粒熬夜新长的痘,笑起来格外灿烂。

他张罗了一桌子菜,手艺刚入门,还不精,辣的、清淡的、酸甜的什么口味什么菜系都有,好在山里食材新鲜,怎么做都好吃。

一桌人就着月光与灯光,对着柏崖山脉豪饮。

程景行可不敢再让莫爱喝酒,偏逢迦风迦南两兄弟都是酒量惊人的。

他们见着莫爱带男朋友回来,不知对方是个什么来头,勾肩搭背地要给莫爱充当娘家人,跟他拼个酒。

程景行也不惧一帮小孩胡闹,在桌下捏了捏莫爱的手,凑过去说:“你娘家人怎么哪哪都有?”

莫爱打他,“他们的酒都是自家酿的,度数很高,你别真拼。”

程景行无所谓地笑笑,他可不是他那个人菜瘾还大的老爹。

按柏崖规矩,敬酒要成双,两口也好,两杯也好,反正不能落了单。

迦风豪迈,直接操起桌上陶碗,倒四碗,连着灌下去,大气都不喘一下,把坐在一旁的莫爱看傻了?l

“头两碗是我敬的,后两碗是替我大哥许天来喝的!”迦风振振有词,“他没来,但他交待我,要我们兄弟几个好好招待你。”

听着不像是正经意思的“招待”。

程景行冷哼一声,他还纳闷为什么一群小孩会直冲着他来,敢情是在替许天来报仇。

程景行也灌下四碗,眉头都没动,莫爱拧着他的袖口,劝他别逞强。

迦南没他哥豪气,端了两小杯过来,对程景行说:“我认得你,以前在莫老师手机上见过你,她经常……”

莫爱捂住他的嘴,“你喝酒还这么多话。”

程景行笑着把他解救出来,拿着他的两小杯自己喝掉了,“我替你喝了,你告诉我,她看我照片做什么了。”

“她就是看着……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

莫爱拿眼镜剜他,“我还在这儿呢。”

酒过三巡,迦风搂着莫爱歪歪倒倒,嘴里的话也不把门地多了起来。

“老师,你记不记得琴桃?”

莫爱把他扶正坐好,眼眸低垂下来,“怎么能忘,你那时候是不是喜欢她?”

迦风拢了一把鸡窝头,道:“原来……你看出来了。”

他歪过身子去勾程景行的肩膀,“这事我要跟你好好说说,我们莫老师是个英雄,真英雄,一个人单枪匹马就敢跟人动手。”

程景行微愣,面颊因酒力带了些红,并不明显,撞着莫爱的肩说:“你都会打架了?”

莫爱无语,迦风马上替她接上话:“那可不,琴桃那年十四岁,莫老师劝了好久,她父母才让她来上学,结果只上了一年,她父母不愿意养她了,把她嫁给隔壁村一个跛子。滚蛋!畜生!他逼她生了两个孩子,还让她上山干活,还打她……”

莫爱清晰地记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在薄婆婆家门外。琴桃弯着身子,捂着肚子,额头挂满汗水,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来敲她的门。

女孩儿那时也才十六岁,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

每天不是照顾孩子,就是伺候丈夫,还要承受那男人的棍棒,四肢全是淤青。

莫爱把她带进屋,看到她下体在出血,急忙把她送去镇上的卫生院,诊断是外伤导致的流产。

琴桃在医院住了半个月,她家没人来看过。

直到出院,她丈夫来了,要把她带回家。

莫爱拦着不准,在医院门口对他大吼:“你这是家暴,我报警抓你!”

当时在镇上,那男人也不好明目张胆地把人拖回去,只能放着狠话走了。

老婆跑了,留两个孩子在家,那男人不养,给送回了琴桃父母家。

琴桃跟莫爱回薄婆婆家住了两周,她父母就找来了。

趁莫爱去学校上课,她父母用两个年幼孩子无人照顾相劝。

琴桃实在记挂孩子,跟他们回了家。

等莫爱回来,人已经走了。

她找人多方打听,得知她父母又把她送回了丈夫身边。

那天是个雨天,山里的雨来得凶猛,跟脚下的怒江一样,劈山填海般的气势。

莫爱揣了瓶进柏崖时就备着的防狼喷雾,去邻村找人。

当时许天来拦过她,问她为什么一定要管,这是别人家事,村长都管不了。

莫爱狠狠瞪着他,说:“我不管,她就要被打死了,这不是别人家事,这是人命关天的事。”

程景行听到这里,蓦然一惊,低头问莫爱:“你真一个人去了?”

莫爱还来不及回话,迦风激动地说:“那天太凶险了,要不是我天来哥招呼我们一群人跟着她,她一到邻村就要跟跛子打起来。”

程景行挑眉,“他伤到你了吗?”

莫爱一张嘴,又被迦风抢了去,“我大哥在,怎么能,我们都跟着她,那男人好凶,拿柴刀对付我们。我们五个男生,把他按在地上,老师进去屋里把琴桃和她两个孩子带出来。他妈的就是个畜生,不到一岁的孩子都打!”

莫爱想到琴桃抱着没有反应的幺女,手足无措问她该怎么办,她时至今日还万般痛心。

“后来……琴桃怎么样了?”程景行问道。

莫爱沉默着,让迦风答,但迦风脑袋往桌上一磕,不说话了。

莫爱拍拍他的肩,对程景行说:“她小女儿没活过来,我把她和大女儿带回村,请村长帮忙安置。村长让琴桃在学校帮忙做事,一边带孩子一边打打杂,有一口饭吃。没想到,校舍坍塌……她也没了,幸好她女儿当时放在了薄婆婆这儿,保了条命。”

太过惨烈的故事,程景行觉得入喉的酒都不烈了。

桌上埋着脑袋的少年,肩膀抽动起来。

———

晚上莫爱和程景行在薄婆婆家留宿。

薄婆婆早收拾出莫爱以前住过的屋子,独门的一间平房。

屋内陈设只有一张桌子,一盏台灯和一张靠窗的、挂着白色蚊帐的木板床。

山中条件有限,他们端了两盆温水擦洗身体。

夜里不冷,就是蚊虫很多。

莫爱穿着长袖的睡衣睡裤蹲在地上点燃蚊香,然后钻进蚊帐,与程景行抱在一起。

柔白月光朦胧罩着相拥的恋人,热吻在白色罩纱里蒸出薄薄水雾。

“以后不许冒险,听到没?”程景行煞有介事地警告,为加深她的印象,狠狠咬了她的唇。

“痛!”莫爱踹他。

程景行抵住她的膝盖,又笑,“我觉得你做这种事挺傻,又觉得如果不这么做,就不是你了。宝贝,你以后打架能不能算我一个……”

莫爱抱着他,睡衣已被扯得凌乱不堪,“我去的时候,不觉得能改变什么,脑袋一热也就做了。琴桃才十六岁,我十六岁遇到你,你救了我,她十六岁还什么美好都没感受过,就已经经历了女人一生的磨难,我也想救她,我以为我救到了……”

程景行脱了上衣,吻住她,不让她再说下去。

“你已经救到了,生在恐惧中,比死可怕。而且,你救了她妹妹,不是吗?”

琴桃的妹妹琴荷,亲眼看到姐姐经历这些,坚决没遵从父母,没有一成年就嫁人。

她逃到了学校,向乡政府求救,在多方支持下读完书,考到昆城的美术学院。

没课时,她给外面的美术教室上课,接插画商单,学费生活费渐渐自理,还有余力去福利院看看姐姐的女儿小桃儿。

莫爱想到她,不自觉地笑了,这样的救赎,代价太大了。

她心里有些苦,用力回吻着程景行,仿佛他嘴里有糖。

她感觉他体内澎湃的热意。

自酿酒后劲霸道,程景行第一次喝,当白开水一样灌,到夜里酒劲上头,还是难受的。

他拿怀里的人解酒,床板硬挺,咯吱作响。

莫爱劝自己相信薄婆婆耳背,听不到。

吻得狠了,汗与泪交融在一起。

莫爱睁眼,嗓中轻吟,越过程景行起伏的肩头,看到群山的影子间,露出一片皎洁圆月。

她曾在这里无数次地思念他,用他给的力量,努力地爱这世间。

思念似乎没有尽头,即便他已不在远方,即便与他身心契合,她还是念着他。

这夜,山中清泉抵达了江河,林间飞鸟落在了枝头,心中梦境找到了理想国。

———

接下来几天,莫爱带程景行去了所有想去的地方,云崖的日出,西娘山的飞瀑。

她带他感受远山起雾时的微茫,带他看织锦如何编织成百花图样,带他听各种语言的“我爱你”。

最让程景行印象深刻的是去见萨斯。

萨斯是许天来的族长,也是一种神职,是他们民族与自然神明沟通的桥梁。

这代萨斯是一个不通汉语的高寿老人。

莫爱用他们民族的语言简单介绍程景行,老人黑瘦,有些佝偻,穿着黑布麻衣,身披一件宽大的彩色织锦。

一双眼瞳不似这个年龄的浑浊倦怠,炯然得焕发熠熠神采。

他用听不懂的语言招呼程景行进内室里去。

他知程景行听不懂,只用动作和手势表达了欢迎,然后从神龛上拿起一段五色丝线编成的绳,赠予程景行。

程景行道谢,出来寻莫爱,莫爱正在对面一处人家的家里,陪几个孩子画画。

他把彩绳秀出来给她看,“萨斯给我这个。”

莫爱看到后,捂着嘴,惊讶道:“他给了你灵绳。”

程景行看她表情,说:“是好,是不好?”

“当然好!”

“怎么好了?”

莫爱解释说:“这边的人信仰万物有灵,肉体有肉体的意志,灵体有灵体的意志,赠予灵绳是对你心灵与肉体一致,身心合一的一种肯定。”

程景行听得出个大概,但还是懵懵懂懂。

莫爱再解释:“意思就是,筋斗云只有内心纯洁的人才能坐!”

程景行终于明白这是多么大的殊荣。

他喜滋滋地把绳绕在腕间,和莫爱的一根黑色发圈缠在一起。

拍了个照片,发给许天来得瑟。

“除了我还有谁得了灵绳吗?”

莫爱帮身旁小女孩的画涂色,“我知道的就只有天来了。”

程景行笑着的脸僵住了,再看手机,许天来回复:【我成年那天就有了!萨斯老了,眼神不好,怎么给了你!】

程景行:“………”

小女孩把画好的画拿给程景行看,程景行夸她画得好。

小女孩要用画跟他换灵绳,他抱起她说:“这个要长大了自己去找萨斯要,不稀罕的。”

莫爱无语地摆摆头。

交易失败,小女孩跑走。

程景行靠在廊柱上道:“我一直想问,许天来为什么跟奶奶长大,他父母呢?”

莫爱拿起小女孩留下的画,靠在程景行身边说:“你看这是什么花?”

红色的花瓣,绿色的细茎,线条很生硬,但还是能看出来。

程景行喃喃道:“罂粟……”

莫爱看着他说:“这里靠近边境,很多家庭都被这朵花影响,妻离子散,天来算幸运的,有奶奶一直照顾,教他向善。”

程景行叹了口气,有些后悔,不该总调侃那孩子的。

“他的确适合跟着曲少言。”

“为什么?”

“秘密,不告诉你,你求我啊。”

“………谁稀罕知道曲少言的事。”

傍晚,行至村寨的泥巴小径。

程景行发现,莫爱在这村子里很受欢迎,走到哪一户人家,都有人出来招呼他们上家里去吃饭。

“跟着莫老师,有饭吃啊。”程景行勾勾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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