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爱坐在病床旁,给莫如梅盛了碗汤,一口一口喂她喝下。
孟育之知道莫爱来了,特意来病房找她。
莫爱将蛋黄酥递给他,说:“记得你爱吃这个。”
孟育之接过纸袋,看到里面抹茶味的酥饼,笑得如冬日暖阳,她一直记得他爱吃抹茶。
病房里还有其他病人和家属,他一个眼神,把她带去走廊说话。
走廊人多,医护人员脚步匆匆,孟育之带她走到安全出口的门口,那里稍微安静点。
“怎么了?这么神秘。”莫爱疑惑问道。
孟育之道:“空出了一个单间,我们把阿姨搬过去吧。”
莫爱眉眼舒展开,满是欣喜,她一直在尝试为莫如梅申请单间病房,即便有孟育之的帮忙,床位依然一位难求。
“有了吗?什么时候可以搬?”莫爱激动得拉住孟育之的胳膊。
孟育之笑说:“我安排好了,等会就可以搬。你今晚在这陪阿姨吗?我去换个班。”
莫爱笑着说:“好。”猛然发现自己的手正握住他的手臂,动作有些暧昧,立即松开了。
孟育之笑而不语,看着她的目光如温泉流淌,情意绵长,什么也没说,却也什么都已流露。
莫爱感觉得到他的温情,她无法回应他,只觉愧疚,现在又受他照拂,愧疚与感激交杂,这情义她是还不完,也没法还了。
单间病房在同一栋楼的顶层,搬起来比较容易。
莫如梅的东西不算多,莫爱跟护工阿姨两个人,只来回搬了两趟就将所有细软和日用品都搬完了。
最艰巨的任务是转移莫如梅。
莫爱借了张轮椅,推到她病床旁,她看也不看,掀开被子就要自己走,但脚步虚浮,骨瘦如柴的身体已不能承受直立行走的负担,踉跄地跌回病床上,这让她更觉得挫败。
莫爱手中的轮椅像是在嘲笑她说:“我就说你不行吧。”
无力和脆弱在极度要强的个性中,催生出不服输的愤慨,她躺回床上说:“搬什么搬,都没几天活了,我要出院,我不要搬。”
护工阿姨马上连哄带劝地做她的工作,莫爱站在一旁,沉着眸,古井无波,她早已习惯莫如梅不合时宜的胡闹。
她拉过护工阿姨,对莫如梅说:“这边床位已经有人等着进来了,你要是不介意跟别人挤一张床,你就继续在这里躺着。”
莫如梅目光如刃,剜了莫爱一眼,又侧头往外探了探身,的确外面有人拿着盆子和被子等着,一个劲往这边看。
所有病房的人都在看着。他们换病房这事是托人帮忙的,现在搞得人尽皆知,实在不好。
莫如梅深吸一口气,招呼护工阿姨来扶她,终于艰难坐到轮椅中,嘴上不忘给莫爱提个醒:“化疗做完,我要出院。”
莫爱闭闭眼,没做回应,双臂用力,推动轮椅。
单间病房外的标识是VIP区,房间的配置高档,独立卫生间和浴室,病床宽敞,沙发冰箱电视一应俱全,这可不像普通单间病房,莫爱搬东西的时候就很是疑惑,跟孟育之确认好几次房间号,的确是这间没错。
莫如梅躺上床,看看四周,问莫爱:“你加了多少钱?”
莫爱仔细看看刚补交的病房差价,的确是普通单间的钱,便回:“没多少。”
莫如梅觉得不寻常,警觉道:“你没有联系他吧。”
莫爱整理桌台的动作停了下来,听懂了她指的是赵泽。
“你好好休息,别瞎想。”
莫如梅低垂的眼皮搭在眼角,眼镜干涸无光。
她说:“孟医生可以的,不比程景行差,你………”
莫爱马上打断她:“你别跟我提景行。”
谁都可以提他,都可以提醒她曾经有多爱程景行,唯独莫如梅,没有这个资格。
莫如梅双手捏紧床单:“你还是忘不了他。”
莫爱继续整理桌上的碗筷,说:“我也不想忘,你放心我不会和他在一起。你也不要打孟医生的主意,他那么好的人,凭什么拿他跟别人比。”
谈话如交锋,她们母女一向如此。
门外有人敲门,孟育之在门口站定,玩笑说:“是在说我吗?”
莫爱不知他听到多少,有点慌神地岔开话题道:“这房间太好了,我正想去找你问问。”
孟育之走进来,手上提了几罐豆浆,递给莫爱道:“问我什么?”
莫爱接过豆浆,发现是热的,拿给莫如梅一瓶,让她暖手,自己拉着孟育之走出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