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加文那边浑然不知道于东山已经出手了,此刻还正洋洋自得,眼瞅着自己这几天带人去厂里一闹,那姓于的厂长拿自己几人没一点办法,买地的事情也被拖了下来。
今天,他又卖力地鼓动那几个本家亲戚,只要再去厂里闹腾几回,那姓于的肯定就得服软,就算不给自己拿个十万,也得让他掏个八万,不然绝不罢休。
在孙加文的鼓动下,几人又大摇大摆地往东龙电器公司福山厂区来了。只是这次一进厂区,孙加文一伙人明显感觉气氛有点不对头。只见厂里的一众员工盯着他们,眼中满是怒火,脸上也是憎恨和鄙视的神情。
有两个脾气暴躁的男员工,甚至想冲出来对几人动手,被身边的同事及时拉住。于东山在安排的时候,特意叮嘱了,自己厂里的员工绝对不能在厂里动手。一旦在厂里动了手,就更给了孙加文一伙闹事的由头。
虽然没人动手,却是有人动口了。一位名叫孙大华的男员工站了出来,冲一个小青年呵斥道:“二牛,你跑来凑什么热闹,给我回家去。”
那个小青年正是孙大华的亲弟弟孙爱华,见自己亲哥发火,孙爱华却是梗着脖子说:“哥,我没凑热闹,你们厂要用文哥他们家的地,我们是来帮文哥讨要他们家土地赔偿的。”
孙大华眼睛一瞪,怒道:“你知道个屁,孙加文说那地是他家的,你就信啦,那地是我们厂里跟村上买的。你再在这里搅和,信不信我揍你?赶紧给我滚回去。”
见自己亲哥真发脾气了,孙爱华也是泄了气,瞅了孙加文一眼,耷拉着脑袋往外走了。见其他几人在工厂员工们愤怒的目光注视下,也有了退缩的神色,孙加文忙喊道:“哥几个别怕呀,我们有理,那地就是我们家的。”
说完,孙加文又转头对孙大华说:“大牛哥,你们厂里买的那块地,有一部分就是我们家的。我们来讨要土地赔偿,那是天经地义。我和你好歹也是本家亲戚,你不帮我,也不该横加阻拦吧。”
孙大华呸了一声,说道:“谁跟你本家亲戚,有你这样黑了心眼的本家亲戚,我简直倒了八辈子霉。你以为蒙骗了几个不知情的人,那地就真成你家的了。你家当年也只是从村上租了那块地,用来办养殖场而已。”
孙加文胡搅蛮缠说:“租的地怎么啦,我家租了,那地就归我家。我家在那块地上投了钱建养殖场,他姓于的要买这块地,就得赔钱给我家。”
这时,于东山从员工们的身后走了出来,他其实早就来了,一直躲在后面看热闹。见到孙加文开始无理取闹,便走了出来,笑着对孙加文说:“行,孙加文,就算地是你家租的,那你把租地合同拿来看看。没有的话,对不起,那块地跟你家半毛钱关系也没有。你说你家在那块地上建了养殖场,养殖场在哪呢?我怎么没看到。如果那块地上真有养殖场,我可以出钱收购。不过你说的要是那堆烂砖头破瓦片,对不起,我没兴趣,欢迎你来把它搬走,放在那里我还嫌碍事。”
听着于东山的话,孙加文气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却是无言以对,他哪里能拿得出租地合同,最后只能撂下一句狠话:“姓于的,你不给钱,就别想顺利拿到那块地。”说完,带着同伙灰溜溜地走了。
垂头丧气的孙加文还没走进家门,就听见屋里传来说话声,正是村支书曹书记的声音。只听曹书记说:“老孙呐,你们家加文,现在在外面到处跟人讲,人家工厂要买的那块地是你们家的。这么说,那块地你们家还租着呢?不过,好像这些年你也一直没给村上交过租金啊。正好,今天咱们来算算账,看看这么些年了,你们家该给村上交多少租金。”
曹书记的话让孙卫东无比尴尬,好嘛,自家想碰瓷东龙公司,敲一笔钱捞点好处。现在钱还没敲到,却惹来村里领导上门要租金了。孙卫东堆着笑脸,低声下气地说:“曹书记,说笑了,那块地我家早就没租了。你是知道的,我家的养殖场办了不到两年就垮了,怎么可能还租那块地呢!”
曹书记斜了孙卫东一眼说:“是吗?那加文怎么天天跑去人家东龙电器公司的厂里,跟人说地是你们家的,闹着要厂里给你们家赔钱。既然你们找人家厂里要赔偿,那租金这个事,你得给村上一个交待。”
孙卫东心头那个气呀,都是听了自家儿子的怂恿,说是有机会从东龙电器公司那里敲一笔钱,自己也就稀里糊涂同意了。现在倒好,偷鸡蚀米,鸡能不能偷到还不知道,眼下搞不好得先丢把米。
此时,孙卫东正好一眼瞟见儿子孙加文走进家门,心中火气一下子就窜了上来,怒吼一声:“孙加文,你个狗日的,都是你这个小王八羔子弄的好事,看老子不打断你的腿。”说着,抄起家里的扫帚就要教训孙加文。
曹书记在一旁差点憋不住笑了,孙卫东骂自己儿子狗日的、小王八羔子,那你自己岂不是成了那啥啥啥。
孙卫东老婆见自家老公要打儿子,忙拦住孙卫东,扭头冲孙加文喊道:“小文,你爸正在气头上,你先出去,省得在眼前晃悠,让你爸上火。”
孙加文心里那叫一个郁闷,这都什么事啊,刚才在厂里到处受人白眼,现在回到自己家,家里老头又冲自己发火。自己不就是想弄点钱嘛,至于一个个这样吗!算了,先去死党家里避避风头。
见孙加文溜了,孙卫东只得扔下了手中扫把。其实他也不是真要对儿子孙加文动手,只是刚才被曹书记的话顶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心中激恼之下,要找个由头转移话题,于是拿起扫把装腔作势要揍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