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一场梦。
可是,望着眼前的一片狼藉,望着蓬头垢面的兰若,他辨不清哪个才是梦境。
他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往外走。走出了家门,走出了街道,走向了田野,他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他只知道,他得离开。
他想赶紧离开。他必须离开。
就这样走啊,走啊,不知道走了多远,走了多久,日月星辰他不管,草木野兽他不管,天晴下雨他不管。困了就地躺下,渴了就喝泉水,饿了就摘果子。他只是走,走,走,没有目标,没有方向。
他没有脑子,只是让身体带着自己不停地走,走,走。走到天荒地老吧!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
就这样,他走到了无名寺门前。
老者还是在门前扫落叶。沙,沙,沙。扫把摩擦地面发出的声音,一下一下地打进了海青的脑袋。
他清醒过来。
望了望四周,他问:“师父,地上没有落叶啊,你在扫什么啊?”
“谁规定我必须扫落叶?”老者依旧挥动着扫把,沙,沙,沙,一下,又一下。
“扫灰尘吗?这地上如此干净,哪来灰尘啊?”
“谁规定我必须扫灰尘?”老者依旧挥动着扫把,沙,沙,沙,一下,又一下。
海青不再说话,拿过另一支扫把,跟在老者身后,一下一下挥动着扫把,沙,沙,沙。
“嗯,该吃饭了。”不知过了多久,老者收起扫把,回院里。
海青也收了扫把,跟在他身后。
老者端出一瓮热气腾腾的红苕,摆在海青面前,两人谁也不说话,只是吃。
安静地吃,感恩地吃。吃就是此刻最大的事情。
一锅红苕吃完,海青自是端着锅去泉边洗,洗完盛了一瓮水回来。
是夜自是各自回屋去眠。
第二天,海青跟着老者在门口扫地,扫完吃饭,吃完各自眠去。第三日亦复如是。
没有一句话。谁也没说一句话。
一日复一日,海青就这样跟着老者,安静地,不思不语。
第七日,两人坐下吃饭。
老者忽然问清青:“这是哪里?”
海青说:“梦里。”
老者点了点头,“人生在世,不过是饥来食困来眠,哪有什么事儿?哈哈!~”
海青似乎已抛下了红尘俗务,了却了身前身后事,专心跟着老者学道。
而兰若,似乎对他的离开也没甚在意。这一家老小,得继续过日子。这一家老小,总得有个人照看,这个人只能是兰若,不是海青。这一点,所有人都看得很清楚。
兰若派人四处寻找海青的下落,但终无消息。
有时候,无消息,胜过有消息。
在面对变故时,女人似乎总是更能经受住打击与考验,更能承当,更能牺牲,这是天性。更是母性。
这大约就是柔弱胜刚强吧!